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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子打开,里面一只金银双丝缠的花枝样式镯子,却听着陈容含笑说道:“母亲,你见这只手镯,是我近来学着做的,你看看戴上好看还是不好看?”
她也不敢将手镯弄得太出挑,就这样云氏也禁不住赞了一声。她虽然是村妇,只是随了司北多年,也算得上见多识广,金银首饰更见过不少。如今见陈容轻轻将手镯套她手腕上,云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李氏看着眼馋,禁不住说道:“夫人真个是好福气,二小姐是又乖巧又孝顺,哪里能见这么玲珑的孩子。”
陈容心中厌憎,却也知道近日自己送去的礼物,让李氏嘴也甜了,说话如此凑趣。她只笑着说:“我倒还缠了一只钗,等会儿给绣云妹妹送去。”她却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说时候,云氏眉毛更皱了起来。
近些日子,女儿十分乖巧,再也不提将三叔一家迁出去住了,只是云氏反而添了心思。她自知上次自己说话是重了些,可那也是让容儿私下“勾结”秦氏的事情给气着了。其实事后一想,自己一通发作,女儿非但不生气,反而温温顺顺的陪不是,倒叫云氏有些不好意思。
再说,如今陈容可再没有提半句三叔的不是,反而十分殷切招呼,往那屋里送了许多礼物,云氏就觉得女儿这样可不是委屈了吧。
从前她是不大想别人说自己请来的亲戚不好,就觉得别人这么一说是伤了自己的颜面,说她办事糊涂了。就是女儿几句提醒,也是让云氏扎心。就是现在没有人说了,却偏偏又让云氏有些疑神疑鬼。
司澈也含含糊糊跟她提了绣云勾引之事,让云氏心中十分不爽利。自己这宝贝儿子如今要专心考试将来是要光耀门楣的,如何能在现在被女色给坏了身子?
再说那司峰在内堂乱窜,他一个年轻男人又是司家不沾边的亲戚,云氏撞着几次也吓了一跳。再说家里是还有几个姑娘,都是没出嫁干干净净的清白女孩子。这司峰就真是不知道轻重,倘若传出闲话,那又如何是好?
云氏又还听下人隐隐说起,那司峰居然还是个好赌的人,司家无故丢了几件物事,据说便是这个堂少爷私下偷出去送给赌坊。
这糟心事一桩桩便让云氏心中发堵,便是她原本设想的驱虎吞狼的打算,也自是不顺遂。司北一向不过问这内宅之事,他自是宠小妾秦氏,对云氏这个原配夫人无疑还是有敬重的。哪里知道前几日又还提点云氏,只说司家家事,如何容得了外人指手画脚。显然是极不满李氏对秦氏的无礼,又将这笔账顺当当记在了云氏的头上。
只是上次她将话说重了,如今便算想向司容儿讨个计策,又觉得这样一来自己显得糊涂,以后岂不是大大的没面子。故此她一边抿着吃陈容奉上了的酸梅茶一边琢磨着该怎么着。
陈容今天来却是另有打算。沈雪君和司明早有婚约,倘若早成婚也不会给那小凤娘可趁之机。司明要真爱小凤娘,陈容那日开口说将小凤娘送走,只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然这内宅的事情,自己向司北提那可是有些不伦不类,只恐怕还惊了司明,以为自己要捉他把柄。唯独求云氏做主,方才是恰当。
云氏听完了也微微一笑,现在云氏的性子,陈容也琢磨透了几分。知道她现在不置可否,就是去问司北的话,只要司北应承,一应事情便可以料理。
云氏心中有些犯堵,顾忌面子不敢将自己的心思说和女儿知晓,一边站着的李氏更让云氏有些烦躁。她却不知道陈容心中琢磨着别的,更要利用绣云来摆脱自己那并不顺遂的婚事。
联想到沈雪君的婚事,陈容尤其觉得讽刺。只是沈雪君这事倒也顺遂,只因为上面已经批下了消息,贡品这事儿就顺顺当当批在了司家头上。司北自然欢喜,又因为沈雪君和司明早有了婚约,他心中一畅,就将这件事情应了。
陈容心中倒松了口气,尤其就是沈家吃了这么大亏,虽然本来沈家被司家设下的局给缠住了,应不下来这门差事,可是不见得不暗中使绊子。哪里想来,沈家居然似服软了不欲再争,顺顺当当将这件皇差给推给了沈家。
此事倒是好事,陈容就是觉得不对劲儿,隐约觉得沈家人本来不应该如此轻易就善罢甘休。
翠仙楼,女子一身翠烟色青罗纱,肌肤白腻,手腕上套了翡翠镯子,乌发上也是一枚翡翠衫。莫看她身处烟花之地,香炉里也点燃了合欢香,就是看她通身的气派,也真不像这烟花之地的女人。
若非如此,旁边那色迷迷的傅程早就扑上来了。饶是如此,他一双眼睛仍然恋恋不舍的看着这女人如海棠花儿一样的脸。
端是绝色,人家说沈家四小姐胆子大样子也出挑,果然是没有说错。这男人来的烟花之地,没想到她居然也肯来,大大方方的一丝扭捏也无。
他傅程只是一个小小的差役,如今却有这样一个大美人相陪,骨子顿时也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让他妹子是扬州布政司白什儒的小妾,这差事方才派在他身上来。
办皇差的差役本来就跟别处不同,油水抽得丰厚,处处有人奉承。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关于这些金饰,傅程是行外人,但是若起意刁难,无疑也让司家吃不完兜着走了。
人家说沈家和司家本来有仇,他傅程也心知肚明,两下能抽油水。几杯酒下肚,那沈四小姐固然一脸凛然不可侵犯之色,可是他傅程就是越看越美。再者她要是真正经也不可能领着自己来这地方。他伸手就将沈四小姐的手掌一捏,沈四小姐也不着恼,不动神色缓缓将手掌给抽出来。
“我沈家自然不会亏待傅爷。”
这时候一名妩媚少女进来,遍体珠翠。沈四小姐将那女子一推:“这花月是我买下的丫头,还是清白身子,这身上穿戴的是我置办,也全是给傅爷。”
她将那花月轻轻一推,就让这粉头落在傅程怀中:“傅爷好好享受,要好生怜惜才是。”傅程不由得将这女人给搂住了,又暗自有些后悔,他酒微微清醒,就知道这沈四小姐可是轻易不能动。他不由得一笑,将自己怀中那如花似玉的粉头给搂住,遮掩自己刚才的失态。
沈丹棠离去时候却还对那粉头花月使了个脸色,她脸上一直笑吟吟,就算那傅程一番动作也是没让她着恼。
只是她方才出门,那脸顿时一冷,眼中更是掠过了一丝轻蔑,轻轻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