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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云氏待李氏也冷了些,面子虽然还客客气气的过得去,可是也不如何亲热。李氏如何不知,更觉得自己一家留在司家也没什么搞头。
这若没好的下家,李氏自然是死皮赖脸不肯走,可是她听说张家家境还殷实,就盘算着送女儿过去谋个安生地方。反正李氏也想好了,这绣云的嫁妆她巴着求云氏出,求司家帮衬些,那边聘礼却是自己的。再说自己儿子岁数也不小了,等将绣云嫁给张家,她也好筹一笔银子给自己宝贝儿子娶个媳妇儿。
绣云如何不知道自己娘亲的想法,司峰是李氏心肝宝贝,虽然儿子没出息,李氏却指望儿子养老呢。至于女儿的话,再聪明伶俐也是个赔钱货而已。绣云心气儿也高,如何服气,虽然听李氏将张家家境吹得天花乱坠,可是她自己就一个心思,那就是不愿意。
李氏说了半天,看着绣云拧着脸沉沉不做声,终究也是恼了,不由得指着绣云鼻子骂她痴心妄想,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看不上张家还真当自己是个天仙?
绣云气不过回了李氏几句,可是若论置气,她如何会是李氏的对手,最后说得绣云眼泪汪汪的。李氏见这个样子也觉得好没意思,只能咬牙切齿的走了。这李氏虽然有些心眼,不过仍然只是个乡下来的妇人,谈这些也不知道忌讳,她嗓门一大起来不由得让人凑窗户听见了,当笑话一般听。这一桩事情,司家上下都当做有趣的事情来说。
绣云样子也不错,本来也有些小姐的样子,如今扯出这么一桩事,便是司家下人也觉得她难看得紧,只觉得到底是乡下来的,真是徒有其表,却也不像个正经小姐的样子。
小意忍笑跟陈容说了,陈容吹茶喝了一口,笑了笑,却不免想起沈雪君来。沈雪君谨慎小心,便是私下说她相公一句,也只恐怕别人听了去。这些,也是因为沈雪君的小心,生怕自己一言一行惹出什么笑话,李氏绣云这一对极品母女自然不懂这些。
陈容眼中光芒一动,现在自己更该去添柴加火,让这火烧得更旺些。
绣云在房中,抽着手帕哭哭啼啼的,怨自己命苦,恨自己一生下来却不是个尊贵的小姐,恨自己有这么一个极品的老娘,只疼爱哥哥,不顾惜自己,更要让她嫁给一个满身猪油杀猪的。她又怕,怕自己这么一个为世不容的娇弱女子,抵不过别人使力,等不到方珣宇纳自己为妾的那一天。
这时候翠屏却在绣云耳边说道:“小姐,依我看,这件事情也还不是山穷水尽。你娘说的这个事儿也确实来的蹊跷。”
绣云抽出帕子,擦擦自己脸上的泪水,随即说道:“翠屏,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你想你娘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她又怎么认识张家那个杀猪的。我就觉得这个事儿多半是被人撺掇,结果一打听居然是夫人牵的线。你想这其中是不是二小姐弄鬼?”
绣云听得呆住了,眼睛却亮起来了,不免悲伤渐消,却生起了一丝怨恨之意。
“绣云妹妹,为什么事情伤心着呢?”
绣云正思索着,却听着悦耳动听的声音,抬眼一见,却见一名少女,蝴蝶袖子长衫,纤腰一束,身子盈盈,一双明如冰雪的眸子却又是风情万种,端是光彩照人。
一见,绣云不免有些自惭形秽,伸手轻轻将自己脸上的泪珠擦去,却垂着脑袋,话也不说出来。
“这张家,是我为妹妹选的,家境也还殷实,妹妹嫁过去,不但能当正室太太,而且还衣食无忧。”
陈容也不待绣云招呼,就在椅子上坐下来,伸出手指轻轻的拢了下头发。
却听见绣云抿嘴儿酸酸说道:“我不嫁。”
她想起翠屏说的什么这是二小姐故意闹的,如此听到陈容自陈其事,反而有些心慌,只觉得自己和方珣宇的那些龌龊勾当,似乎并没有逃过陈容那一双妩媚的眸子。
却不知为何,每次见着陈容,绣云那心里对陈容就有些畏惧。
这份畏惧却不知如何生起的,却是渐渐的一丝丝的透在骨子里,让绣云莫名的心慌。甚至不敢多看陈容那张摄人魂魄的脸孔一眼。
陈容恍若未觉:“上次我打的那个络子,珣宇是说好的,可我就觉得他有些心思不属。”
绣云蓦然抬头死死的瞪着陈容,一双眼中满是怨毒。绣云心里有个声音却在叫嚣,陈容是故意的,她早就知道自己欲图勾搭方珣宇,现在却使了这个手段栽害自己。可是绣云额头上却也渗透出汗水,周身一凉。
陈容凑过去,在绣云耳朵边轻轻说道:“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绣云妹妹还是应该看开一点。”
待陈容走了,绣云整个人就如虚脱一样,软绵绵的靠在床上,手掌死死的捉住了胸口的衣服。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却禁不住在想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陈容心肠歹毒,用上了这种手段,可是自己非但不想嫁给杀猪的而且也不是清白身子了。绣云一时竟然入了迷障,说不出话来。
那翠屏拿起盒子,在绣云太阳穴上揉了些油膏,绣云好半天才出了一口气。这凉浸浸的味儿让绣云觉得怪不舒服的,不免皱眉:“翠屏,你在我额头上揉的是什么玩意儿?”
“上次二小姐用来的薄荷油。”翠屏连忙收了盒子。
绣云这才想起了上次见陈容时候,陈容也给自己涂这个的,心中更加不舒服。
“小姐刚才怎么了?”翠屏看着绣云脸色,小心问道。
绣云声音微微一涩:“二小姐,她,她真是歹毒,这亲事是她故意的。”
她却并未想到,自己一家住在司家,吃喝用度无不跟从前不同,都是司家供上的。绣云却恍然不觉只当这是自己应当享受的,却起了心思想要用卑鄙的手段勾搭二小姐的未婚夫。她也不觉得这一点自己有何不对,更觉得自己因为不是一个尊贵的小姐所以才需要不折手段,是老天爷对自己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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