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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发好奇，这小凤娘曾生了什么事故，让赵小虎这么个孩子却恨成这般模样。

赵小虎声音微微一堵，方才将过去发生一切说来。

原来两年前腊月一天，赵小虎的娘姜氏将门一打开，却见一个身子卷缩，有个人躺着。这姜氏素来是个心慈的人，还道雪大冻死了乞丐，便将那人带进来。赵家虽然家贫，遇着这等事情，却必定是要救一救的。

不过姜氏给那人解衣搓身时候，方才知道这人是个女子，脸擦干净了样子着实好看，就是样子倔得很，手里紧紧捏着一把匕首。姜氏看这小姑娘俊俏可怜，十分怜惜还将自己压箱底的衣服给那女孩子穿了。这是姜氏的嫁妆，成亲这么多年，姜氏也不肯穿。

这女子自然是那小凤娘，她只言自己是大户人家丫鬟，少爷要逼迫她，要占她身子，这小凤娘却不肯便逃出去。这大户人家是虎狼窝，根本不是人呆的。

照理说，这小凤娘是个逃奴，就算她不愿意被主人家占了身子，人家来追逃奴也是应该的。赵家收留小凤娘免不得有些厉害干系。可是姜氏看着小风年倔强含泪的样子，是真个不忍心，只觉得自己去报官，不是将这个小姑娘推火坑里去吗？不过收留逃奴，不免有些不妥，家里自然不能让小凤娘给呆了，这赵家有一处僻静柴屋，平时就将小凤娘安置那处，日送三餐，等风声过来再送小凤娘在外面去躲躲。

却不想那花家的人知道逃奴到了赵家，有人将姜氏救人的情形给看得分明，暗自告密领了赏金。官府衙役来没找到小凤娘，却将赵小虎的父亲赵安给捉了去。

赵小虎恨恨说：“这小凤娘原本叫花奴，本没对我家说实话。她是八岁时候被父母卖到了花家，因样子生得好看，被挑去服侍花家的六少爷。这花家六少爷体弱多病，平时只爱看书，性子也孤僻，身边丫鬟便只和这花奴亲近。等花奴年纪大了，出落得水灵灵的，花家六少爷爱她如心肝一样，便求将花奴收在屋子里。这花奴整日冷了个脸，别人眼里的大荣耀，她只不当一回事情，冷着一张脸。”

“花奴最开始答应了，让人给她打扮开了脸放在屋子里。偏生花家六少爷要跟她亲近时候，却被花奴藏着的匕首给割了命根子，顿时晕了过去。等家人发现，调养了几日竟然死了。花家人恨她恨得跟什么似的。我爹被知道收留她，知道此事不好，害怕逃奴的事情连累家里人，咬死不说。花家人气极了使钱将我爹打了好几回。”

陈容听得心惊，这小凤娘烈中是带了毒的。

接下来，只听赵小虎说那时候他们家真不知如何时候。姜氏是个诚实简单的人，不小心在小凤娘面前透了口风，小凤娘闹着要走，姜氏自然不肯的。那小凤娘不但不念赵家将她从雪里救出来，不担心赵安为了她被人打得死去活来，却反而有些恨恨的意思。赵小虎二姐翠屏那时候回来就嘀咕，说这花奴似乎没心肝一般，眼神可是毒得很。

结果那日，赵小虎还在家边担心爹边练武的时候，二姐翠屏眼中含泪，急匆匆的赶过来，只说出了大事情。姜氏死在那柴屋里，肚子上插着小凤娘来时候紧紧握着的匕首，小凤娘人却是不在了。这事儿遮掩不住，还是翠屏做主，将此事给官府知道，还能将爹换回来。那花家人认出了匕首是小凤娘从花家带出之物，也觉得和赵家为难没意思，赵安终于便脱了身。

只是姜氏和赵安夫妻感情一直不错，本来仗伤未愈，心中内火一起，便自这样死了，只留下小虎翠屏无依无靠。还是大姐和大姐夫帮衬料理了丧事，又一直救济他们两个。赵小虎本来急着性子要去寻仇，也还是翠屏将他劝住。

看起来，这翠屏倒还是个通透明白的人。

一番话说完，赵小虎终于呜呜呜的哭起来，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陈容也没有劝。她也知道这个半大的孩子确实是需要发泄一下。

小凤娘！她无疑是个自私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陈容想到了赵小虎说姜氏将自己压箱底的衣服给小风娘穿，虽然从未见过，可是眼前也不由得浮起一个慈和的妇人形象。想必姜氏平素也是一个慈母，而正因为一时的善良，居然家破人亡。

陈容不免打了个寒颤，自己不想让司家步其后尘。

赵小虎哭了一阵，蓦然抬起头，手将眼泪一抹，随即紧紧握住了铁棒，人也站起来。

陈容顿时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她也明白以力气来说，自己是拦不住赵小虎的。

“赵小虎，你给我坐下！”她的声音十分的清脆严厉，尤其这番话从陈容口中说起来的时候，更隐隐带了一份难言的威仪。

赵小虎也不知道为什么，听陈容的吩咐而坐下来。陈容的气势让他不敢造次。

“你为什么就这么的鲁莽，做什么事情为什么不三思而后行。男子汉大丈夫，只会一身蛮力不过是匹夫之勇难成大器，更容易因为自己的冲动犯下大错。你二姐劝你的话，莫非你全忘记了。还是你想你赵家因为你的关系，就因此断子绝孙？”

陈容的话语如一盆冷水，迅速落下来，让赵小虎顿时清醒起来了。陈容见他脸上有些羞惭之色，也知道自己这些话，赵小虎是有听进去了。

见状，陈容就不由得放柔了声音说道：“小凤娘是花家的逃奴，又连杀两个人，花家饶不得她，律法更饶不得她。你若为杀她赔上自己，那可真是可笑，不将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儿了。我认为，真正的大丈夫，绝不是冲动逞强的人，首先是会珍惜自己。”

“多谢小姐的教导。”赵小虎汗颜。

陈容轻轻喝了口茶水，莫看这里是包子铺，茶却是不错的，里面还放了去年风干腌制的梅花，喝了一口，端是口齿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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