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的，很多事情，是注定的。”石材感慨的回道。

“叔，这是突然怎么了?”楚木虽说不解，但是看到紧拧着眉头的石材叔，心里还是隐约觉得他事藏在心里。

“你也看到了，这本来是家丑不可外扬，但这……，唉，你既然都看见了，有些事情，我不能替大哥做主，也无能为力，就像小猫的事情。我也知道村里人说我什么，可是，那是他们不知道底细，不知道根源。”石材说着感到心里带着气，悲愤难忍。

“就说大哥吧，自从爹爹去世后，大哥就一直和大嫂在庄里过活着，我偶尔会回去看一下，可是时间长了，大嫂嫌弃大哥整日生病，就开始吆喝大哥。大哥性子本就温和，被嫂子一吼，就不敢说话了，慢慢的就变得懦弱起来。”石材说到懦弱还是顿了顿，本来，他不想如此说大哥的，但是，刚刚大婶在家里乱闹了一通之后，感到很委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也就一个哥哥，本来还有个妹妹阿花的，可是也被拐子给拐走了，就再也没见过。为此，爹爹待我和大哥都是疼爱有加。只是爹爹命薄，看到大嫂为大哥冲了喜，抱了孙子，却还是最终生病去世了。

而妹妹阿花是爹爹心头的一道疤，最终没能见到那被拐走的妹子。而哥哥自此之后，便和我分了家。当初为了大哥的病，我还是住到了竹屋里面，毕竟大哥身子骨不好，上下山也不方便。我本以为这般忍让已经能够让嫂子高兴了。

可是，嫂子竟然变本加厉，最后竟然连我的田地都要了去，也罢，只要对哥哥好，我也不说什么了，至少还有几分肥少的薄田可以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孰料，我初一那天去大哥家拜年，唉，竟然就见到了不堪的一面。”石材说着，又是一叹。

楚木不想问了，看到石材叔的样子，觉得自己再剥皮，将人家心里的伤疤一层一层的慢慢揭下来。

“那天，竟然见我那两个侄子玉明玉柱再对大哥动手，我心里一急火，就冲上去去教训了两句，本以为这以后会消停些，可是，今儿，大嫂竟然过来了……。”石材因为说的激动，有些呛住了，大牛赶紧端了一杯水递给了爹爹。石材喝下去，这才顺了顺气，继续道：“我知道大嫂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要问钟家要些钱，可是，我是不会用钱卖了女儿的!”石材再度气不顺起来，只是这次脸涨的通红，竟然有些微微发红。

“小猫的事情，怪就怪我吧，但是，这里面的曲折，还是一言难尽啊。”石材说着叹了叹气，最终蠕了蠕嘴唇，接着说道：“爹丢了阿花妹妹后，就一直耿耿于怀这件事情。有一次去山里狩猎，听到有哭声传过来，以为是那些坏了崽的夜猫。然而，后来，仔细一听，又觉不对劲，这好像是孩子的哭叫声，便开始循着声音仔细的找起来，后来在一个芭蕉叶子下面看到了冻得奄奄一息的婴儿，爹心疼，一把就抱了起来，瞧了瞧下面，发现是女娃子，就想起了阿花妹子，随即二话不说抱回了家。

当时只有几个月大小的女娃，就这么呆在山里，饿的都哭没声音了。爹动容之下，却不知如何是好。那时候，常嫂，刚刚没了出生不久的闺女，涨奶长的特别厉害，爹爹正愁找不到奶喂养小猫，就去了趟常嫂家里，这没待爹爹开口说话，常嫂就直接接过小猫道‘大伯又捡了孩子回来，你看看，大牛二牛都健健康康的，就这个孩子，缺奶了吧，没事，我给她喂。’说着，也不见外，就转过身子撩起被奶水浸湿了的衣服，将发胀的奶水喂进了小猫的嘴里。自此之后，小猫的命算是保了下来。”石材长舒一口气，似乎当时处于危险的人是他自己一般。“这些都是爹后来才告诉我的。”

“那石材叔的意思就是，小猫是不是是大爷和常婶就下来的了。”楚木推敲道。

石材点了点头，“说起来，常嫂还是小猫的奶娘，是她的再生父母。要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大老粗，大嫂是不喜欢小猫，自然不会管她的，而且爹爹也没打算将小猫给大嫂管去。因此，小猫在一岁之前几乎是常嫂拉扯长大的。可这孩子生性慵懒，对于常婶并不亲。后来渐渐的也不太爱去常嫂家里的。那天，在钟家，当钟夫人说出让小猫当丫鬟的事后，我就知道，这是命，逃不过，小猫总归要去偿的。”

“爹，那小猫的名字是不是爷爷取得?”一直，默不作声的二牛问道。

“是的，当时以为是猫叫的声音，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孩子，你爷爷也觉得有缘分，就顺口叫了小猫，这渐渐的就一直用了下去。”

“叔，别担心了，常贵回来了，也算是小猫的功劳了。”楚木终于明白，原来如此!

“你是不是怪我心狠?”

“叔，这事没有孰对孰错，说不得的。”楚木摇了摇头。

“唉，我也知道的。可是叔心里难受啊……。”石材几乎落泪。

“叔还是好生休养，这以后说不定，小猫会有机会回来的。”楚木安慰道。

“那可是死契，改变不了了。”石材说着后悔的抓了抓头发，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痛苦。

“许是有办法的，叔还是好生养养身体吧。我今儿过来也没什么事情，就想告诉叔别担心了，听村里人说这常贵十五号左右就要回来了。”楚木说着就站起来要走了。

“我送送你吧。”一直站在门口的苏攸禾突然听到楚木要走，竟然破天荒的说了一句这话。

“好么。”楚木本想笑出声来，这小丫头终于开窍了，只是一看到石材叔，还是忍住了，只是点了点头，就辞了谢，离开了。

“娘亲，没事了，你先回去吧。”苏攸禾对着站在门内虚弱的母亲说道。

“阿禾送送这位夫子。”蓉娘朝着楚木轻轻点了头，又炒屋内看了看石材，终是思思量量之后，走了出去。

“有什么事情说吧。”待走到了土地祠的后面之后，楚木微笑着问道。

“那天给你说的话，你知道就行了，不要说给别人。”苏攸禾仰起头，看着这个如天使般的男子，对上他的眼睛，直直的盯视他，等着他的回答。

“知道吗?你这样看着我，让我有种压迫感呢?”楚木笑着回道。

“哦，那我低下头吧。”苏攸禾说着就低了低脑袋，却还是不忘问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呵呵，在下忘了，你刚才问什么了?”楚木墨色的眸子，笑意充盈，不禁问道。

“你——。”苏攸禾对于这个男人有些郁闷了。

“反正你不要说就是了啦。就这样子，我先走了哦。”苏攸禾说着就要转过身子离开。

“你想不想知道你那土豆苗子究竟怎么样了?”

“在我家里，当然好好的。”

“可是你家里只有一株，呵呵。”楚木诡异的笑着。

“那怎么样?”

“你自己想吧。”楚木也不说话，只是对着苏攸禾神秘一笑，这才悠悠然然的飘走了。

我想什么啊?苏攸禾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语道。不就是这个嘛?苏攸禾有些不解的想道，但是，还是转身离开了，只是心中的疑惑久久不肯散去。

到了家里，见母亲又躺下了，这才找将土豆苗子松了土，见长势甚好。这才拿着竹屋里面的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的过了几天，蓉娘的身子依然不见好转，倒是石材好了很多。

大年十四的时候，常婶竟然带着常贵找上了门，这大大的出乎意料，让石材感到吃惊不小。

之间常贵一看到石材叔，就‘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这是干什么呢?赶紧起来!”石材假装生气道。

“叔，叔的大恩大德我常贵没齿难忘，请叔一定要受我常贵一拜。”常贵说着，就连磕三个响头。待抬起头的时候额头已经微微有些发红了。

“你这孩子，以后只要好好的对待你的家人就好了。”石材扶起常贵道。

“叔，我常贵充军回来一定会让孝敬父母的。”常贵坚定而认真的说道。

“那就好。明儿就十五了，和家人好好的过年，就行了，也别有啥心事。当兵了，就好好听从人家的指挥，把命保住就好了。”石材劝解道，

“这些我都知道，叔放心，就是小猫妹妹……。”

“没事的，叔心里清楚着，你不要将这事成为负担。”

“唉，在牢中呆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可怕的事情，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孝敬父母的，再也不干那些勾当了。”常贵叹息道。不大的年龄，感觉瞬间就沧桑了很多，让人不由的心怜。

“嗯，明白这个理就好。”石材点点头。

“这是我和娘特地去镇上给叔买的水果和糖果，叔一定要收下。”常贵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石材。石材推脱不下，便交给了旁边站着的大牛。

而常婶却是将那十两银子还给了蓉娘，也是一番感恩代谢，将之前的沉闷的气氛，倒是一下子给闹了起来，有了活跃感了。

两人又是叨唠一阵子，这才离开了。

石材一家才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明儿就是十五了。苏攸禾看着天空中越来越圆的月亮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