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晒在院子里的麦子横七竖八的被撒的到处都是,苏攸禾只觉得脸上奇痒难耐,可是,顾不上去挠,只见一把耙子横放在母亲的旁边,而母亲,正安静的躺在地上。
“娘,你怎么了?”苏攸禾吓得脸都发白起来,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又不敢扶,生怕碰着了哪里,反而会加重病情。只得用手使劲的掐了母亲的人中,半响,蓉娘终于动了一下,“娘,怎么了?”
苏攸禾只见母亲看着自己,也不说话,眼睛有些迷茫,毫无焦距,苏攸禾见了心里着急,先将母亲全身检查了一下,见没什么伤痕,就扶住头,问道:“母亲是不舒服吗?”
蓉娘这才看清女儿,使劲的点了点头,苏攸禾先从母亲的胸部,到腹部指了指,见没反应,就又顺着从下向上揉起来,直到心窝处的时候,蓉娘才咳嗽了一下,立马就吐出血来。
苏攸禾吓了一跳,赶紧扶起母亲,将母亲使劲的扶到自己的背上,背到了炕上,用最快的速度平稳自己的心情,又轻轻按了一下母亲的心窝处,这时候,只见母亲疼的皱了一下眉,苏攸禾立刻就抽出手,顿时明白过来。难不成是母亲的病犯了?可是,这也没这么严重的?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了?
“娘先躺着,我去给娘端些水来。”苏攸禾出去的时候,手却不停的抖动,抖得差点连碗都端不住了。
吸气,吐气,深深的吐出气去,苏攸禾这才微笑着端着碗走了进去。
“娘,来,喝点水。”苏攸禾说着,先用手帕擦了母亲嘴角的血迹,这才柔声说道。
蓉娘只是点头,在阿禾将碗拿到身边的时候,终于‘哇’的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苏攸禾只觉得脑袋‘嗡’的响了一下,手里的碗随之也掉到地上,摔出一个清脆的响声来。“娘——”一下子就抱住了母亲大喊道。
“阿禾,没事。”蓉娘喘着粗气道,那声音似乎从地狱中传过来,穿过喉腔,越过口腔,似乎遥远而生锈。
“娘,是不是心窝里难受,还是你的老毛病犯了?”苏攸禾抓住母亲的手问道。
“刚刚不小心被耙子把给碰了一下胸口,结果一下子感到难受,气出不上来,就这样给晕过去了。”
“娘以后小心些。我给娘揉揉,很快就好了。”说着就去动心窝处。
蓉娘依然倒吸冷气,身子朝后移了下,道:“没事了,你去洗洗吧。唉,你看我收个麦子都出了这事情,还能干什么”
“以后还是我来做。”苏攸禾说着就替母亲盖好薄被子。这毕竟是夏天,盖多了会闷热起来。
“可是,你的脸,这还没好。”
“石材叔说常用盐水洗会好的快些,母亲就别担心了。我出去先收了麦子再说。”
看到母亲没大事情,心里的石头还是落了下来,又去屋子里找了一个厚厚的老布单子,将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才开始收起麦子来,先是用耙子收成一剁,这摸了摸,也晒了六七天了,摸这粒子,倒是干巴巴的,吃了一颗到嘴里,还蹦的想了一下,就收好,然后一个人一簸箕一簸箕的装到了麻袋里面。
这一连装了五个麻袋,看起来也有五六百斤重吧,这大概舍掉水分,倒真是没什么重量的。苏攸禾就觉得农民们辛辛苦苦的种了这么久,却最后只收的了这么一点,还要到时候把多一半当租子交出去,这让她不禁为这些人担忧起来。
苏攸禾将最后一粒麦粒收拾干净后,脸上又是不自觉的痒起来了。
就赶紧倒了些食盐水,洗了一下,顿觉脸上有些火烧般的刺疼感,差点没让她狠狠的挠下去,最后还是忍住了。过了一会儿,脸上却是像从温泉中泡出来般,感到滑嫩舒服起来。
苏攸禾这才意识到是盐起了作用。决定这几天一定要用盐水洗洗脸,可是又闲浪费盐巴,就将从温室空间后面的海里每年都用来做泡菜腌制小鱼干的蒸发岩煮了些,将煮成的盐水放在外面,这才打算明儿起来先洗一把,反正也不担心浪费盐巴了,都是自给自足的创造罢了。
这一切安顿好,她就坐在母亲的旁边一直照顾着,到了晚上的时候,又熬了小米粥出来,喂了母亲吃了,就累得不行,感到身子骨散架般,就趴在炕沿上睡着了,到了半夜的时候,被母亲叫醒才重新躺回炕上。蓉娘连连咒骂自己不小心,也给睡了过去,让女儿那般不舒服的睡了那么久。
苏攸禾哪管母亲说什么,一趟到炕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苏攸禾早先起来先用昨儿煮的盐水洗了脸,这才给母亲做了饭后,就背起小背篓拿了锄头就去温室空间里面找土豆去了。
到了那里,将那一大片子的长势好的土豆用锄头挖了出来,也不敢多挖,就只是挖了十几个出来,而且个个都是硕大无比的样子。又摘了满满的桑叶回来。
回去洗的干干净净的,这才留了几个放在家里,其余的准备全部背到河滩地里去。
“阿禾,你这是干什么去?”正喂好蚕蛹,叮嘱好母亲的苏攸禾一出门刚拿起背篓,常嫂就过来了。
苏攸禾这才看了看正从东方升起的太阳,意识到还不到早晨九点多。就又放下背篓道:“常嫂,娘昨儿个用耙子撞了心窝,这老毛病犯了,正在炕上躺在,恐怕这几天都做不了活,就得常嫂多费些心思。”
“好,我知道了。”常嫂瞅了瞅背篓里面的东西,惊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土豆儿,能吃的,下午回去嫂子拿些炒着吃。”
苏攸禾说着就转身找了一个篮子将土豆全部装在里面道:“婶子回去的时候将这个拿上,吃的时候就像切萝卜丝一样,将这个切成丝状或者片状也行,随后用油炒着就好了。”
“这,你看,可如何是好,还没吃过这么新奇的东西。”常嫂说着接过去,爱不释手的看了半天。
说实话,这几年来,吃着阿禾家的鱼干,有时候还有菜籽油,这些东西不但好吃,也耐放,常嫂已经习惯了。如今阿禾给东西也只是象征性的推辞下,便收下了。
“那好,我先走了。这几天就劳烦婶子了。”
“你放心,没问题。”常嫂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嗯,那就好。”苏攸禾说着就重新背起背篓,赶到了河滩地上。
期间,苏攸禾路过连生嫂家的时候,还见了引弟,和她闲聊了几句。引弟看到苏攸禾,心里很是羞涩,几次想问问苏攸禾大牛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吞了下去。
苏攸禾怎会看不出引弟的小心思,便说大牛哥去下河做工去了,待回来就到过年了。
引弟扭捏的揉弄着衣角,半响过后,才‘嗯’了一声。
苏攸禾又问了引弟,‘说最近连生嫂子有没有打她的事情。’
就算打了,引弟也不好意思说没打,只是痴痴的笑着,‘没有,娘最近还让我吃了白面馍馍,还给我绣了花。’
苏攸禾自然不信,只是从下向上的看了引弟一眼,破旧的布鞋,脚趾的大拇指都快要露出来了,衣服依然是雷打不动的补了好些补丁的衣服,就连这裤子都窄小的好些她的弟弟穿过的一般。
苏攸禾收回目光,心里喟叹,暗自寻思,真不知道大牛哥答应下这桩婚事是好是坏啊?算了,这到时候是骡子是马的,拉出去转几下就知道了,自己就算担心也是白搭。
就匆忙告辞了引弟。
引弟还想再问苏攸禾‘大牛准备什么时候迎娶她’,可是见苏攸禾急冲冲的样子,就硬是将嘴里的话咽到了肚子里面,看着苏攸禾远去的背影独自发愣。
“你这死丫头,在这里发什么呆?别以为大牛家把彩礼给了,你就不用干活了,还不快去给老娘做早饭,饿死了。”连生媳妇一出来就拧住了引弟的耳朵打骂道。
引弟疼的直抽嘴,赶紧顺茬就跑到黑漆漆的灶房里面做饭去了。
自然,走远的苏攸禾是不会看到这一幕的。
到了那里,还不到晌午,却见石材叔已经坐在外面晒着太阳用泥巴糊着炉子。
“叔,做好了吗?”
“快成型了,现在我只需要再做个里面的胚子就行了。你现在旁边等着。”石材看到苏攸禾,笑呵呵的回道。
苏攸禾看了半天,“叔,这个胚子做大些,到时
候好整个儿的烤出来。还有,这个里面,我觉得只需要糊成一个圆筒形的就可以了然后在上面放上铜质的像像渔网的东西就行了。下面可以生火,上面自然就用来烤鸭鹅的。叔看如何?”
“行,我就在糊这个烤炉里面的胚子,好了放到里面,底部开个口,可以放柴,放煤都行。”
“嗯嗯,就是这样子的。”苏攸禾立马回应道。
“叔,你给泥胚里面加这个麦秆干什么?”苏攸禾不解的问道。
“这个啊,是防止泥胚破裂的。加些麦秆容易将这些稀泥加固,不容易坏掉。”石材边说便不停的转着手里的泥胚。
“原来是这样子。哦,对了,叔,我刚刚见到引弟了。”
“听说你连嫂子总是打她,你看她身上有伤没。”石材听到引弟的时候,还是停下手里的活,忍不住抬起头来问道。
“好着。就是问了大牛哥。”
“也应该的,都定亲了……”
“叔有没有后悔花了这么多的钱给大牛哥娶个媳妇?”苏攸禾将心底由来已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孩子啊,你不明白的。这天下最难做的就是父母。可是,这最好当的也是父母。”顿了顿,看了一眼苏攸禾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攸禾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人啊,总是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可是到头来,孩子又为他自己的孩子担心。这如此循环下去,只有当了父母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酸甜苦辣。你大牛哥啊,我之前说了,亏欠他,就用这弥补吧。当时就算是要五十两银子,要是你大牛哥同意,我也会砸锅卖瓦的给他定了这门亲事的。”
“哦。”苏攸禾不是不懂,可是她毕竟是个外人,说了多少的话,只是个外人。
而且,苏攸禾本以为这日子啊,淡的就像水般平淡无奇的溜走的时候,这不免又发生了一件让她惊慌失措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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