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比预想中的无聊,还有一堆搭讪讨好的人,端木夜坐不到两个小时便出来了。大文学黎巧儿还留在那里,所以他让司机留下,好在宴会结束后送她回家。
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明明身边人来人往,却还是觉得很孤寂。端木夜看着几辆计程车从身边擦过去,却始终没有伸手拦下来。
他不想回那个家,回去做什么呢?那里没有木夕夕,没有亲人,冰冷孤寂的像一座坟墓。
出神的时候被撞了一下,是一对相互搂着走出来的男女,看不清面目,但动作很暧昧。端木夜往他们相拥走出来的酒吧看去,里面黑漆漆的,气氛却很热烈,站在门外都能感觉到汩汩冒出来的热气。他抬头看了下,只见霓虹灯闪烁着店名——BachelordomBar(单身酒吧)。
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迈出那一步,这样的酒吧他是知道的,人多、混杂、酒水档次低,而且真正赖以为生的利益是援助交际。以前,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更别说进来了。
坐在吧台上要了杯威士忌,品了一口,那辛辣却不地道的酒精味让他微微皱眉。身侧不时有眼波抛来,至少有六双眼睛在他身上打着转,但端木夜并不在意。他将那劣质的威士忌酒一饮而尽,干燥辛辣的刺激几乎让他咳嗽出来,可是很快又觉得胸口莫名暖烘烘的,比之刚才的冰冷畅快了许多。大文学
于是他动作优雅的打了个响指,不片刻,服务员将满满六杯酒端到了他面前。
端木夜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精烧得胃火辣辣的,却不觉得痛,只有带着绝望的畅快。耳边隐约响起欧阳学姐的话:
“……我六个月前在机场看到她了,和一个男的在一起,那男的抱着她,形状很亲密……你问谁?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妻子,木夕夕了!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要不是你在发布会上说她是你妻子,我又曾跟她同校,肯定要以为认错人了……”
“砰——”
杯底重重撞击到桌台,让他整个人都随着那余音微微发颤。
木夕夕!木夕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在卷了我的钱后和别的男人私奔!你把我当什么?!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嘿,帅哥,一个人吗?”一个娇柔的声音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端木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双眼已有些泛红了,声音虽低沉,却像在嘶吼:“滚!”
身边的女人什么时候走得他也不清楚,只觉心里一忽而空荡荡的难受,一忽而又被怨恨不甘填满,折磨得他连呼吸都不痛快。大文学除了一杯接一杯地企望酒精能麻醉自己,他别无他法。
“哟呵,Joyce说得不错,这小子果然是俊得不象话。”
身边传来轻佻油滑,像鼻涕虫一样让人恶心的粘腻声音,
“看看,还是老大你喜欢的那一形啊!”
端木夜打了个响指,那吧台服务员为难又怜悯地看着他,清秀的脸上惨白一片,拿着酒的指尖微微颤抖,却还是小声道:
“你喝多了。”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是个冷峻略带沙哑的男声:
“小叶,你妹妹正在里间接客,要我带她出来吗?”
端木夜嘴角微扯,夺过那服务员手中的酒,兀自倒在刚刚的杯中,因为手法不熟练透明的酒洒了出来,溅在他空荡荡的手指上,仿佛有种灼热的触感。记忆再度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木夕夕很喜欢握着他的手把玩,修长的食指被她一根根扳开摊平,然后把自己微凉干燥的掌心贴上。比着大小,笑说:
“夜,你的手真漂亮。”
然后十指紧扣。
她更喜欢玩手上的戒指,蜷坐在他腿上,想着法儿把他手上的戒指脱下来,与自己的对换。她的骨架极小,手指纤细,骨节几乎看不出。那戒指连自己的尾指都套不上去,她却每天对这样的小动作乐此不疲,脸上都是一副满足的笑容。
有时,他不耐了,就会反手抓住她,把她抱进怀里深深吻她。直到她脸红红的埋在他怀里含糊不清地道:
“夜……我爱你……”
他不是一个爱自欺欺人的人。甚至他的骄傲,他的自尊,让他不会对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抱任何期待。可是,木夕夕不同!他明明曾感受到她全心全意的爱,他明明曾认定了木夕夕除了他不会爱上旁人,那样的认定,虽然只是曾经,却让他无法不抱着希冀。
无法全然相信木夕夕的背叛,却又鼓不起勇气将血淋淋的事实揭露出来,端木夜看着透明的玻璃杯,上面有着明显又难看的划横。上面忽然映出玄冰英俊冷漠的脸,他说:
“端木夜,你越活越窝囊了。”
沾着酒水的指尖抚上额头,轻托着,太阳穴有一跳一跳抽搐的痛,胸口开始火烧,脑中也有些迷糊,威士忌的后劲终于上来了。
“小子,一个人喝多闷啊!陪兄弟我们喝一轮如何?”
一双手抓上他的手腕,指尖刚好摆在瑞士金表的表面上。
那人哟地惊叫了一声,用令人恶心的声音叫道:
“老大,这小子恐怕是个翘家的公子哥,瞧这身行头,没一万,也有上千了。”
“哈哈……”又有一人淫笑道,
“小白,你不知道吗?老大最爱的就是蹂躏这种金贵的新雏。”
端木夜微侧了个身将手抽出来,眼睛撇过那些败类,眸中却空无一物。心中的钝痛一阵一阵,越活越窝囊……玄冰说得不错,自己果真是越活越窝囊了。
一双粗糙的手掐上他下巴,端木夜目光略转,对上一张疤痕遍布的脸。如刀削斧凿般的五官,浓黑的眉,望着他的深黑眼眸中满是侵略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