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混帐东西说的?叫她来,我倒要问问清楚!”王夫人拍着床板吼道。
她现在终于知道被人冤枉心里堵的有多难受了。她明明知道就是摔到地上!她倒是想摔在温姨娘身上,可滚了几个阶梯后无法控制住姿势,要不然那贱婢怎么会没事呢?
程夫人只是听小丫头嘀咕几句“好象”“怎么怎么”,可拿不准是否确有其事,又见王夫人气势凌厉,瞪着她的样子似乎要把她吞下肚去,就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甘夫人见状气闷得紧,王夫人在侯府整治小妾,还给侯府冠了个侍客不周的罪名,她十分不满,只是问遍了丫头小厮,也没人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不得不忍气背下了这口黑锅。刚才听程夫人的话,似乎可以驳斥回去,甘夫人心里那个高兴,可转瞬程夫人又蔫了,这个不省事的,这不是给借口让王夫人撒泼吗?
甘夫人心思还未转完,王夫人已经掩袖哭泣,诉说自己如何命苦,盼了二十年盼来个嫡子,却滑胎了,还要受人污蔑,被人怀疑。
郁老爷顿感面上无光,在两位亲家太太面前抬不起头来,赶忙哄着,直言从未怀疑她,待回府后好好休养,别的不必急。
王夫人哪里肯回去?她回郁府肯定又禁足,老太太又发了话,不让郁玫入宫征选,她们必须留在侯府,这样才方便走通入宫的环节。
王夫人当即装晕,没法子,甘夫人只好又让人拦回了李太医。李太医一番诊治之后,道:“最好暂时不要移动,王夫人恐有血崩的危险。”
郁老爷当即愣住了,血崩可是会死人的。郁瑾几姐妹则嘤嘤地哭泣起来。
甘夫人和长公主也连忙安抚几句,言辞恳切地请王夫人安心在侯府休养几日,待身子好些再行回府。
王夫人乘机提出让郁玫留下来陪伴,得到满足后,这才喝下药汁,安然睡去。
郁老爷不将便久留,与甘夫人客套一番,甘夫人转达了侯爷的关心与歉意,让郁心兰和刚刚折回的赫云连城送亲家老爷出府。
路上,赫云连城道:“只找到了胞衣,没找到胎儿。”
郁老爷闻言更觉得悲痛,摆手道:“罢了!罢了!不找了。”
郁心兰忙劝道:“父亲!还是找到为妙!胞衣和骸骨送去白云寺作场法事,为弟弟超度亡灵,免得他怨气冲天,纠缠不放,只怕对姨娘腹中的胎儿不利,母亲的身子也难恢复。”
古人都很信鬼神之说,郁老爷琢磨了一下,便朝赫云连城道:“那就麻烦贤婿了。”
郁心兰扶着父亲上轿,顺便再添一把火:“母亲的身子可亏损不得,民间的大夫亦有些过人之处,不如父亲多请几位名医来为母亲把把脉?”
郁老爷觉得这句话有些玄妙,不由得多看了女儿几眼。郁心兰低眉顺目,仿佛完全只是担忧王夫人的身体,到底没有证据,她可不想担上“谤母”的罪名。郁老爷没有瞧出什么,可心底已经隐隐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嗯”了一声便钻进了轿子。
郁心兰屈膝应下,目送四台大轿走远,才与赫云连城一同回内宅。
而此时的留芳居主室内,甘夫人等人已经告辞离开,郁玫打法丫头婆子们出去,又让紫鹃、袖杏守好房门,母女几人围在床边低声议论。
郁瑾一脸隐忍的怒气,率先发问:“原本说好的是四妹回门的时候行事,把责任推到她头上。可你们却跑到侯府来闹,就这么点事,侯爷道个歉,赔点银钱就能作罢,还要以此要挟侯爷不成?”
郁瑾越说越气,冷哼一声:“三妹未出阁,闺誉要紧,这得罪的话都要我来说。行事之前不来跟我商量一下,却要我帮着收拾烂摊子!还被程夫人那碎嘴的听见母亲推拒侯府的丫头服侍,真是···甘夫人跟长公主哪个心里不是透亮的?只怕连兰丫头都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义了!”
“现在兰丫头揪着胎儿骸骨不放,我看你们到哪里去弄四个月的胎儿出来?”说道这儿郁瑾就想戳人,当然不敢戳母亲,只重重戳了郁玫的脑门几下,狠声道:“你平日里的聪明劲呢?你知不知道这种事传出去了郁府还有脸吗?”
郁玫揉着被戳痛的额头,柔美的小脸并无半分不安。现在郁玫可是王夫人的宝贝,王夫人见长女训她,忍不住轻推了郁瑾一把:“打你妹妹做什么?这是你外祖父的意思。”
郁瑾一震:“外祖父?”那个权倾朝野,心机深沉,心段阴狠的当朝丞相?
“为什么?”她忍不住喃喃的问。
郁玫轻轻一笑:“姐姐只看到侯府是否高兴,郁府是否丢脸这种小事,外公看到的可是关系咱们整个家族能否继续荣华富贵的大事!”
郁玫喝了口茶,继续道:“姐姐说闹将出去郁府会丢脸,可是闹得出去吗?侯府就没点责任吗?母亲在侯府摔倒,为何甘夫人和长公主过了近两个时辰才过来探望?还不是先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送走了宾客再说。所以这事儿,只有侯府的人和咱们几个才知道。”
“就算侯爷和夫人们猜出什么,看不起咱们郁府,也只是对兰丫头不利而已。”郁玫想到日后郁心兰被公公婆婆瞧不起,脸上的笑容就愉悦了几分:“侯府与郁府至老死不相往来,兰丫头没有娘依靠,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
郁瑾看着笑得开心的三妹,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日后十四皇子还要仰仗侯爷的,不是吗?”
郁玫摇头:“外公说不必。外公是文官之首,侯爷是武官之首,你觉得皇上会放心我们两家亲近吗?可是这一次,
皇上为何要把兰丫头指给赫云连城,又立即起复?”
郁瑾听得心中一凛,是啊,以往外公和舅舅多次想拉拢侯爷,不是侯爷不理会,就是皇上暗中阻扰、就象她不喜欢手底下的丫头们抱成一团一样,皇上也必定不喜欢大臣们之间太过亲近,尤其是位高权重的大臣。
想到外公把持重权四十年,朝中根基深厚,恐有震主之势,难道皇上要对外公动手了吗?若是因此才指婚,日后赫云连城有个什么罪名,株连九族,可是诛得到王家的。若是郁府早些与侯府闹翻,倒是有个脱身的余地。
郁玫见姐姐想通了,又继续道:“姐姐可曾想过,为何十四皇子最得皇上欢心?”
这事儿,她的夫君也议论过,郁瑾一点便心里透亮,当今圣上去年刚做的五十大寿,身子骨康健得至少可以活到七十岁,自然想稳稳的坐在龙椅上。所以对那几个争着展示才华,拉拢朝臣的皇子一直淡淡的,反倒宠爱那个只会吃喝玩乐行事乖张的十四皇子。
“所以,十四皇子不必拉拢侯爷,只要日后能立为太子,这天下迟早都在手里。”郁玫淡笑道。随即又阴沉了脸:“跟侯府没有半点联系,才是最安全的,若是兰丫头被休弃,便罢了,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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