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赶赴风城路(中)
作者:叶是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982

好不容易来到雾隐城,小花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城镇,又马上跟着其它人被带上了另外几辆更大的马车。小花所在的这辆马车里,加上她一共有九个女子。她们都穿着和小花一样的玫红素色衣裙,长相却各具特色,不过都比小花漂亮就是了。车上大部分女子都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有骄傲的,有兴奋的,有难过的,也有面无表情的。只有靠近马车门口的两个女子凑在一起小声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小花和另外两个女子却坐在马车最里面的位置,与其它人之间明显分出了一条界线。小花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条界线,再打量着对面的那个女子。在车上所有人里,她是最漂亮的一个,长得有些像刘亦菲,但神情冷漠,手上拿着一本书正专心看着。小花留意所有同去的女子,所穿的衣衫都是同色同款的,应该是陈老爷统一提供的。对面女子的衣衫却稍微有些不同,衣领及袖口上有祥云图案的精美绣花。在她旁边还坐着一个与其年龄相仿的女子,五官淡雅,神色温柔,正拿着一条红色锦帕,低头绣着鸳鸯。

小花转头饶有兴趣地看向对面女子手中的书,结果盯了好一会儿后,她脸色臭臭地移开视线,心里沮丧不已。‘真是失策!还想仗着自己比她们多读几年书,在这里混个伪才女。想不到竟然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真是丢脸!’原来那书上面印的全都是繁体字,并且还不是常用的字体。小花盯了许久,竟连那是本什么书都没看出来,这叫她怎能不沮丧?

“你也识字?”女子感应到小花火辣辣的视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

“呃?不识!”小花懒得献丑,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很干脆地否认了。

女子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不再看小花,又低头认真看起书来。

‘切!识得几个大字很了不起吗?这些字要不是变成这样,我识得比你还多!拽什么?’被人不经意的轻视,小花禁不住心里有些恼羞地想着。

绣花女子听到小花俩的对话,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瞥了小花一眼。看到小花的脸,却突然眼神一闪,仔细打量起小花来。然后她轻声问道:“咦?你,你是莫敏言?”

‘不是这么倒霉吧?这里也有人认识我?’小花见那女子好像识得她的样子,心里有些紧张,却没有承认或否认,“怎么?你认识莫敏言?”

“难道你不是?”绣花女子迟疑了一下,“我在绣坊见过你。”

“你认错人了,我叫叶有花。我可没见过你。”小花马上很肯定地说道。她已经决定隐瞒敏敏的身份,以后用回本名。若是认识敏敏的有心人问起,她大可以借口说不想让莫家蒙羞,所以另起他名。

绣花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女子却又抬头看向小花,“莫敏言不光绣工在雾隐城数一数二,据说文采也不错。我曾听闻她是雾城大儒林先生的外孙女,你是她?”

“当然不是,我大字不识一个。再说我也不会绣花。”小花连忙否认,心里却在想,‘我之前还以为敏敏所谓的名气之说是言过其实,不就是个普通穷苦人家的女儿嘛,怎么好像还真的挺多人知道似的?我看她绣在枕被上面的那些小花,虽然栩栩如生,但也没多了不起的样子呀!’

其实这点小花倒是想错了。刺绣这一说并不是技艺高超就决定一切的。绣线、花样、布料,都是影响最终效果的因素。好的绣线颜色纯正、色泽明亮、不易磨损。而好的花样则能使线的优点得到更好的体现。至于布料,则是对刺绣技艺的极大考验。有些面料本身非常高档珍贵,却不适合绣花,这时便需要高超的技艺了,一般绣女根本不敢轻易尝试。相较而言,刺绣的技艺虽重要,但失去这三者,再好的技艺也体现不出来。敏敏虽然在绣坊绣的都是高档的绣品,但本身是贫寒人家,甚至家中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哪有好的材料供她使用?就连家中那几朵小花所用的绣线,也是她在做绣活的时候一点一点省下来的。要想再绣些什么繁复漂亮颜色丰富的花样根本不可能!

其实以敏敏本身的容貌及地位,根本是不够格被陈老爷设计去玉春楼的。想那玉春楼好歹也是风城第一青楼,在整个帝国都是排在前头的,岂是寻常女子想去就能进去的?陈老爷选中敏敏却是另有目的,可惜他却并未想到小花早已不是原来的敏敏!

“是吗?哼,你说你不识字,倒也不好辨别,但绣工,一试便知。”女子冷哼一声说道。绣花女子连连点头称是,竟马上将手里的锦帕和针线,一脸期待地递给小花。

小花愁眉苦脸地看着这些针线,心里暗暗叫苦,‘我这倒霉孩子,怎么好端端又惹出事端,我干嘛要绣花给你们看以证明我是不是莫敏言啊?’对于自己的绣工,小花是再清楚不过了。在破草屋的那些日子,实在是无聊透顶之余,小花也曾翻出一点敏敏留下的针线,试着学学这古代的针线女红——毕竟以后要在这里混嘛。唉!可惜别人说是技艺不好吧,起码绣鸳鸯还能勉强绣出个鸭子来,她的绣工却是差到连丫头的“丫”字都绣得歪歪扭扭,不成字样。

“这……不必了吧?我都说我不是她了,你们实在不信就算了。”小花皱眉说道。

女子瞥了小花一眼,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绣!”

车上其它女子这时已经统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神色各异的看着小花,有嫉妒,有不屑,有漠然,也有人等着看笑话。小花迫于压力,很不情愿地拿起针线,想了想,决定绣一棵简单的小草。结果小草还没绣好,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已经不用再说什么,早就证明了她的绣工不是一般的烂了。周围的人有人小声地嗤笑起来。本来被人强迫用绣花证明自己的身份,小花心里已经很不高兴,听到笑声更是大为恼火。她狠狠地瞪了那些人一眼,咬了咬唇却并没有说什么。

“好了,不用绣了。”女子看到小花的绣工也皱了皱眉,开口让小花停下,又转头对绣花女子说,“静柔,你认错人了。”

静柔对小花的表现也大为失望,勉强笑了笑说,“看来真是我认错人了。你叫……叶有花是吗?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不想显露自己的身份,所以……这雾隐城附近,好像并没有姓叶的人家,不知你是来自何处?”

“这个……嘿嘿,那个莫敏言跟你有什么关系吗?”见对方已道歉,小花脸色稍霁,对于静柔的问话却并不答,反而好奇地问道。

静柔望了女子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不方便说的样子。

女子见此,干脆放下了手里的书。她盯了小花一会儿,然后肯定地说,“你不认识我。”

小花觉得奇怪,“我该认识你吗?”

女子微微一哂,并未开口,一旁的静柔却解释道,“雨晴是陈大掌柜的次女,雾隐城里无人不识。”她看着小花笑了笑,又指着雨晴衣服上的绣花说,“就算没有见过的人,也知道这是雨晴独有的标志。”

“哦?看来倒是我见识浅薄了。雨晴小姐,幸会幸会!”小花了然笑笑,又问道。“那不知静柔你又是?”

“呵呵,看来你真的不是莫敏言,否则又怎会现在还不识得我?我娘就是陈锦记绣坊的许大娘。”

‘奇怪,如果是陈锦记衣坊绣坊掌柜之女,怎么也会被陈老爷骗去风城?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据说卖去玉春楼的消息,是敏敏自己在陈锦记无意中听到的,她没理由骗莫老汉才对。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小花心里疑惑地想着,脸上却不露分毫地笑道,“原来是许大娘之女,怪不得绣工那么好!”

“见笑了。论绣工,我不如莫敏言。不过雨晴却是与她不相伯仲。雨晴从小便是雾隐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针线女红,无一不精。是陈大掌柜最为宠爱的女儿,虽是次女,但众所周知,陈锦记将来必定是要交给雨晴执掌的。”静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然后回答起小花之前的问题,“而那莫敏言却是自三年前突然在雾隐城名声鹊起的人物。我曾听我娘说过此事,当时适逢威王爷嫁女,需绣制一件银凤傲月嫁衣,这图样本身也不算太过繁复,难却难在那线竟是真银制成,柔软却极为易断。而那嫁衣面料更是选用了最为珍贵的云锦纱。”

静柔顿了一顿,环视了一下,见车上的女子都听得入神,小花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的表情,她继续说道,“这云锦纱,寻常人家根本闻所未闻。须知这面料每三年也不过产出十匹,是顶极的布料,历来是进贡皇室最为尊贵之人所用的。这云锦纱颜色纯白通透,在光线之下却流光溢彩,甚为奇特。但缺点却是完全不适合刺绣,向来是用作素袍或是礼服点缀。如此艰巨的任务,众绣坊都不敢接下。我们陈锦记虽然衣坊及绣坊在全国都有些名头,却也不至于妄自尊大到去接下此任务。”

“哦?难道那莫敏言竟然接下并完成了此嫁衣不成?”小花对于刺绣并不熟悉,只是好奇地问道。其它女子听闻却大为动容。

<hr />

<h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