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站在李俊的船头,这船,要是捕鱼的话,个头也不小了,倒像是个摆渡的船。
船尾还养着几位大鱼,加上有人给李俊送来的几只王八,几斤虾,下酒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和石宝不会做饭,就只好在船头,对着这大江,江面上,还有着晚冬的几丝薄冰,江边都是枯败的芦苇,几只鱼鹰是不是的掠过水面,继而飞回渔翁那里去了。王伦看着这江南冬日氤氲的水汽里像是毛绒球似地太阳,问着渔船是红烧鱼,王八汤,油炸河虾的味道。感叹了声:“大好的江南,不能送给方腊啊!”
“嗯哥哥,你认识方腊?”石宝愣住了,问了王伦一句。
什么跟什么?难道现在方腊不是无名之辈,而且听石宝说起来,似乎名望还不低啊!王伦来了兴致,问着石宝:“兄弟,这方腊,你认识?”
“认识啊,怎的,哥哥你认识他?”石宝让王伦反问的有些不知所措,刚才明明是王伦在那说起方腊来的啊!说实在的,要不是现在碰见王伦了,石宝倒真有心带着张威和徐方去投奔方腊!这方腊在南方的名声,要比王伦强盛的多,所以张威和徐方两个,去投方腊没话说,但是去投王伦,就不大乐意了。
“这方腊,又名方十三,歙州人氏,前些年迁至睦州青溪,也是仗义疏财,他庄上也聚集着百十号英豪,说起来,也算是江南东西两路上一等一的豪强。”石宝叹了口气,生生把自己原本想要投奔方腊的话压了下去。
“嗯。”王伦点点头,说道:“这人我在山东也听说过,是个好汉,可惜……”
“可惜什么?”石宝的眉头一蹙,他知道方腊有心谋反,但是王伦这么说起来的话,再加之刚才听王伦说“大好的江南,不能送给方腊”,这就有的琢磨了。当然了,石宝也没把话说透。
“呃?”王伦正不知道怎么办是好呢,种湘云这个天生很有一手捣乱天赋的丫头蹿出来替王伦解了围,她从船舱里探出脑袋来,招手说道:“王大哥,石兄弟,吃饭了吃饭了!”
船舱里,已经做好了饭,渔夫的号子还在江上飘荡,葱烧的鲤鱼,香菇炖的王八汤,过油的河虾,虽然简单,但是吃的却舒服。饭刚吃完,船舱外的渔夫把蒿子往江底一戳,喊了声:“几位哥哥,到了揭阳镇了!”
王伦他们几个赶忙从船舱里出来,看了一眼,岸上,正是揭阳镇赶集的日子,街市上尽是熙攘的人群,“嚯!这倒真是个好去处!”王伦愣愣的来了一嗓子。
“哈哈,哥哥有所不知,这揭阳镇,倒是江州除了江州城,第一个大去处了!”李俊很好的起到了一个地主的作用,“对了哥哥,切记兄弟在船上跟你说的揭阳三霸了,这镇上,就有一霸。”
“王伦记下了!”王伦拱手唱了个喏说道,刚才他也试探的问了,李俊现在还是喜欢在江里做私盐贩子,不太想落草为寇,所以王伦也没强求。
告了声别,他们就往镇子上去了。
“揭阳三霸,混江龙李俊带着一对兄弟,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以及催命判官李立是揭阳岭上私盐贩子的霸主;这揭阳镇上,穆家庄的兄弟两个,没遮拦穆弘和小遮拦穆春则是一霸,这附近街市,谁也不敢惹;再说去江州的江里,江上打劫的艄公船火儿张横和鱼牙子浪里白条张顺,又是一霸。”王伦砸了一下嘴说道,数一数,光揭阳镇上,就有八条好汉。
“嗯,来过江州的都知道,这三霸,一个霸住了岭子,一个霸住了镇子,一个霸住了江上。都不是好惹的。”石宝点点头说道。
“湘云!你干什么去!”王伦正跟石宝说着呢,一转头,种湘云跑开了,往那街市团团围住的一群人那跑去,嘴里还喊着:“听说这里热闹,王大哥,石兄弟,来啊!来看热闹啊!”
王伦苦笑了一声,石宝也呵呵一乐,两个人跟了上去。
原来那圈子里团团围住的,是个也约莫七八尺长的大汉,把跟齐眉棍立在身旁,说起话来,像是山林里蹿出来一条大虫似地。
种湘云在前头拨开人群,王伦和石宝也挤了进去。那教头把一条棒舞得虎虎生风,只见是齐眉棍靠了身上,脸上绷紧了,胸脯子鼓出去老高,就像是两块老桦木段子剁在那似地。立了个架势,转瞬齐眉棍就开始舞动,棍舞处,虎虎生风,忽然刀在右手心上旋转,身子一弯,一条棒从背后绕到了左手上去了!
“这汉子趟了这一套棍法,看起来平淡,上阵却是有用的,比那江湖卖艺花哨耍棒的不知道要强了多少!”石宝凑在王伦耳朵旁说道。
一旁的种湘云更是看着眼熟,但是没敢做声。
那汉子拿起一个盘子来,口里开口道:“小人远方来的人,投贵地特来就事,虽无惊人的本事,全靠各位的抬举,远处夸赞,近里卖弄。如有要筋骨药的,尽管当下救赎便是!如不用膏药,可烦赐些银两铜钱,休叫空过了!”
那汉子把盘子掠了一遭,没一个出钱给他的,那汉子迫不得已,又舞了一套拳,还是没人给他,王伦刚想给几个银子呢,种湘云早就坐不住了,喊了声:“你这汉子,哪里学的我家的拳脚!”
“嗯?”那汉子本来就憋着一肚子鸟气,听这么声喊,不耐烦了:“这是我自家的拳脚,什么叫你家的!这位看官,有钱就给几个;没钱,就别来消遣我!”
“你胡说!这就是种家的拳脚,你当我看不出来么!”种湘云跳到圈子里喊了声,一脚踢开一支齐眉棍,也舞了起来,只把那个汉子看呆了!那圈子里围观的一看,一个绝色美人儿也跳过了舞弄棍棒,满场子里都叫起好来了!
“你哪里学的拳脚?这棍法,也就西北才有!的确是西北种家的套路!”那汉子目瞪口呆的说道。
“呵呵,这位教头。”王伦走过去,从怀里摸出五两的纹银,放到地上的铜盘里,拱手道:“可否赏个光,去酒肆里一叙?”
“你这贼汉子!谁准你给他钱的!”人群中,霹雳似地一声嘶吼,闪出一条大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