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剑圣得能学剑去公子未曾出棋局
寒江心里登时觉得不可思议,且不说陆云天和木雪凝的感情,光是木雪凝的身手,又岂是陆云天能随手杀害?木姑娘真的死了?香肌雪骨、花容素手、言笑轻梦,这一切便都不在了?
冯纬叹了口气,“木姑娘为人豪气,又与人为善,江湖上都称赞不已,我得知此信,也极愤慨,方才还在想,要这事是假的便好……只可惜,多半便是真的,既然寒兄也不知情,不如去音谷看看。”
寒江连饭也顾不上吃了,对裴旻道:“你随后赶来,我同冯兄先走一步。”冯纬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急迫,竟至飞身而出,向城外飘然掠去。
冯纬展开身形,追了上来,二人一路飞奔,不多时便到了音谷外面,果见几个素衣女子,在谷口哭啼,一见此景,寒江心想此事多半便是真的了,不过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冯纬拍拍寒江肩膀,“我知道木姑娘和寒兄君子之交,却又刻骨,木姑娘便曾说过,与寒兄随口一言,足慰平生,只是斯人已去,哀且无益,不如想想有何事可为,能否于之有补?”寒江点点头,只觉心底像少了什么东西一样,木雪凝像是一幅美妙的画卷,这画卷便这样瞬间给撕碎,却又化作飞沫,不停的冲击着他的灵魂。
进了山谷,只见堂前龙泉一身素白,正大声说道:“师父,就让我带人去杀了陆云天,再将太极洞一网打尽,让这些人妖不再为害江湖!”
木惊峰明显有些憔悴,缓缓说道:“龙泉,此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处理了雪凝的后事,我自会找太极洞作个了断。”木惊峰身边的一个女弟子薛铁琴亦道:“师兄不要乱了方寸,不管怎样,咱们得清楚此事经过,否则江湖上传开了,不知有多恶心的话。师妹在九泉之下,也难安心。”
寒江心想这女子平rì倒没觉得,怎么考虑起事情来如此冷静,先想到平息江湖传言,若传出去木雪凝是个浪荡女子,与人私奔,那便不好,哎,可千万别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辞,不过,陆云天一定不会做这种事,到底是谁在做?木雪凝本无仇家,这人是冲着音谷,冲着正派联盟,还是另有原因?
冯纬上前恭身道:“木叔叔,小侄惊闻变故,实难相信。只是如今事已如此,还请节哀。木姑娘平素为人,冰清玉洁,此事终可大白,也自有公道。”木惊峰摆手叹道:“多谢贤侄一番好意,木某如今方寸大乱,自顾无暇,铁琴,你招呼客人。”薛铁琴遂上前引寒江二人到了内庭,寒江问:“依姑娘之见,此事是否有所蹊跷之处?”
薛铁琴摇头叹说:“初时我也心存侥幸,希望他们是两情相悦,找了别人的尸体来替代,太极洞易容手段之高,出神入化,但我们仔细检查了师妹的尸体,确实是她,师父说就连身上的胎记都是一模一样。对方下手之快,确实像是‘太极十三式’中的‘飓风指’,不过,师妹的一个丫头失踪了。”
寒江问:“知道原因吗?”薛铁琴道:“不知道,这丫头叫着明月,从小和师妹感情甚好,师妹觉得让她一辈子当丫头可惜了,便让她成为音谷的弟子,将来也好有出路,谁曾想她在这个时候却离开了,不知道她是念着师妹的情,去太极洞找人报仇,还是觉得师妹死了,没人管她而离开,总之下落不明。”
冯纬道:“也许问题就在明月身上,我对明月有些印象,生xìng活泼,确实不是常人。”薛铁琴摇头道:“明月应该不是恶人,但是,知人知面,谁敢断定?”冯纬问:“此事黄山派、真武派诸派一定知悉,不rì便会前来,到时免不了叫你们一道与太极洞为敌。兹事体大,不知木叔叔可有对策?”
薛铁琴停下来,叹道:“这倒真给了铁掌门一个机会,自从真武派会盟以来,武林铁盟的门派有近十个,都是大派,本就想做些震动江湖的事情。这次,还不借着这由头,来个天翻地覆!只是师父现在根本没心思想这些,龙师兄也是个急躁之人,此事还真说不好。二位都是师妹生前的至交好友,这几rì想必也会住在这里,就住这个‘弄月院’吧,这几rì只怕要二位自便了。”寒江想起裴旻,遂道:“一会有个姓裴的前来找我,你让他到这里来,那是我的朋友。”
一时薛铁琴忙别的事去了,寒江叹说:“此事不但是太极洞和音谷的事,还牵涉到武林铁盟的大业,万丝缠绕,要想抽丝剥茧,只怕不易啊。”
冯纬抬头看着天空,“也许只有天上的神灵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陆云天我虽未见过,但木姑娘如此身手,就算陆云天武功高强,也很难得逞啊!可惜现场已经被破坏了,要知道真实的情况,太难了。”
寒江心头一跳,忽然想自己能不能穿越到当时的时空去呢?这样岂不是一切都明了了?他只能拨动回转到唐代或者返回现代的开关,可不能随意前进后退,看来掌握技术还是得全面一点,晚上就去问小jīng灵。”
冯纬有些奇怪的问:“寒兄在想什么?难道有什么蹊跷之处?”寒江回过神来,笑道:“没有,我在想,可能我要去太极洞。”
冯纬道:“太极洞神秘得很,于庐山之中,不与世人为友,传说他们食草涎泥,似妖异之物,你敢只身前去?”寒江淡然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看看太极洞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江湖人对他的传言,为何会如此荒诞?”
冯纬笑道:“好啊,我也正有此意。等各大派整装待发之时,只怕就成了各派高手于庐山共战太极洞,无论成败,和木姑娘已经没关系了。”
寒江点头道:“只是裴兄和我一路天南地北,如今要身入险地,只怕不能相随。他本想投个名门大派,如今却不知如何安顿。”冯纬笑道:“这个好说,虽只见过一面,却知道裴兄心中所想,不外乎学成武功,扬名天下,甚至走出江湖,踏入仕途。最好的地方就是剑谷,剑谷铸造兵器,同朝廷往来自深,加之其研究功夫之时,也研究天道自然,兵法阵略,这不就是出仕为官的绝佳之径?我同宁掌门交情虽淡,但这个面子他还是会给。”
寒江一面惊讶于冯纬能识得裴旻之心,一面也感叹朝中有人好做官,冯纬是冯门少掌门,一句话自然比得过我千句万句,看来这走关系找后门,真是自古以来就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关系啊!
当下笑道:“如此甚好。”冯纬点头,自语道:“宁兄得到裴旻,自也不会吃亏,这少年有一股韧劲,学习最怕的就是这种劲,说不定他剑谷的功夫,还可以在他身上发扬光大呢!”
正说着,忽然听到有人道:“冯兄又在背后说我了,可曾有何得罪之处?”寒江见宁罡虽然一身白素,却掩不住神采奕奕,遂道:“宁兄近来可好,我们正说到裴公子的事情,不知裴兄对他可有印象?”
宁罡哈哈一笑,“入剑谷者,先正其心,不管是为了出仕也好,成名也罢,最要紧的是得对剑谷有感觉。所以第一次,几乎所有的门派都会拒绝,剑谷自不例外。寒兄和冯兄都是江湖少有的才俊,你们举荐的人,难道有错?裴公子在哪里?一别数rì,不知近况如何啊?”
寒江虽知宁罡不过是看冯纬的面子,却自然不能说破,又想:我在江湖上哪有什么名头,既没和什么武林中人比试,也不曾解决什么问题,虽然上天入地,但江湖人哪里知晓,宁罡居然连我也美化了,看来同冯纬交情不浅啊!
冯纬看了看宁罡,道:“我同冯兄正说,先去太极洞一趟,看看虚实。如果能查出个中隐情更好,查不出来,也了却一桩遗憾。每次到扬州,弹琴舞剑,总是咱们三人成行,如今少了一人,实在遗憾。”
宁罡脸sè也一沉,叹道:“以前我总想着,她可最好别远嫁他处,否则这诸多的人生,该如何安排,罢了,逝者已矣,只可惜我身为一派之长,行事多有不便。小心驶得万年船,太极洞神秘得很,要当心些。”
冯纬点头道:“这是自然。铁掌门一定趁此机会,想要除去太极洞,你也要当心,别作了别人的垫脚石。”宁罡也点点头。
寒江忽笑道:“都站着干什么,大家坐下谈谈。”一时裴旻来了,听了能进剑谷的消息,喜不自胜,宁罡道:“这里事多,你拿我的令牌去找公孙姑娘,她自会安排。”裴旻接过令牌,对寒江道:“多谢寒大哥,裴旻没齿难忘,今生一定……”
寒江听到公孙姑娘,忽然想到杜甫笔下的公孙大娘来,再想到唐代被称为剑圣的裴旻,一时不觉怔然,这就是两个唐代的剑术高手!他连忙过去扶起往下跪去的裴旻,“其实一见裴兄,我就知道你今生必成大器,剑术造诣,在于练,在于悟,过去多同公孙姑娘探讨修习,自然大有进益。江湖兄弟,相见恨晚,何必客套?”
裴旻感激万分,欣喜而去。寒江一时心头慨然,又想也许此时此地,最开心的,只有裴旻一人吧。
这万众的悲哀,于他丝毫不染。
人生也是如此,你看重的,才是让你快乐和悲伤的。
夜来秋声入音谷,一片落叶随孤独。谷内未有曲调弹,几点虫鸣学鹧鸪。
寒江漫步在音谷的院落里,似乎往rì在这里走动的痕迹还能看到,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新的朋友,新的使命,新的感觉,这也许就是一个人的一切。
他正要按动回现代的开关,忽然听到小jīng灵的声音传来,“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想的实现不了。”他一愣,看着小jīng灵长发飘飘,红衣缭缭,依然是妩媚至极,寒江也升起一股亲切感,只是旋即被她刚才的话给冷了下来。
“这设备不是你发明的?”
小jīng灵点头道:“是的,现在你上天入地,已经见识了这么多,也应该明白了,很多事情,其实就一个棋局,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走出来。就像人类已经能飞越几百万光年以外的地方,却很难重造一个自己,难道你现在还以为,你的宿命,只是临时的改变?”
寒江一怔,他最不想承认的就是这个,虽然他不想成就英雄般改变世界的壮举,但也不想成为棋局之中的棋子,没人希望成为棋子。
小jīng灵叹说:“其实你、我、劲天尊,我们都是命运使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能发明这些装备,但我根本不懂原理,不是我不懂,就连那些发明穿越技术的科学家也不懂,只是他们掌握了,知道这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我的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也许就是上天制造的一个机会,他们想试试人类到底有多大的能力,不过很失望,他也在一方面控制人类试图进行的改变。比如你现在的能力已经可以对付千军万马,但你要真跑到两军阵前去交锋,一定会有各种阻拦。”
寒江点头说:“这个我清楚,其实我见过女娲,见过玉帝,那时我就大约知道,他们的力量太强大了,我们要想改变这已经设定好的时空,简直不可能。既然如此,上天为何要玩这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