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不做声，一旁的莫珩也是沉默。凌子清叹了口气，自己是什么人物，说的话又如何可信？

“皇上若是觉得不可取，就当奴婢不曾说过。”凌子清咬了咬朱唇，正要退下，却见得刘盈一摆手，当即又定住，愣愣看着刘盈。

“你说的这人朕暂且记下，只是，这季布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替他说话？”刘盈一挑眉，这凌子清一直进宫后从未有机会去结识外边的人，更别说是朝中大臣，如何就要力推季布呢？

“这……”凌子清沉思片刻，想起前几日清晨在甘泉宫听得那些宫女说的话……

“你说这饰物的主人与那凌姑娘有何干系？为何她总是打听她的下落，还那么宝贝那件叫什么耳钉的东西？”

“嘘……那凌姑娘在屋里头睡着呢，你小声点，万一她醒了听见了可不大好。”

“得了吧，她这个时候还醒不了。”

“那你说那中郎将与这耳钉的主人又有何关系？我听说这以前，他们还经常私会，干了什么勾当还不知道呢……”

凌子清躺在里屋的床榻上睁着眼睛，听着门外的两个宫女嚼着舌根。很明显她们是知道苏芸这个人的，可是却不愿透露半分苏芸的消息。中郎将……是什么人，是苏芸的朋友吗？

刘盈见凌子清许久不说话，神情似是陷入沉思，便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凌子清冷不防见着一只修长的手突然出现在眼前，张嘴低呼一声，同时也后退了一步，待回过神时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苏芸的下落，没人愿意也没人有胆量告诉她。那么，如果是苏芸在这里的好友呢……凌子清深吸了口气，她必须接近那季布，不论用什么办法。

“奴婢时常听那些宫娥们讲到中郎将，渐渐地便也了解了中郎将的为人，奴婢想，既是口碑极好的一人，辅佐皇上应是不成问题。奴婢后来也打听过此人了，确是难得的人才。但若是皇上觉得奴婢之见实在拙劣，便忘了这个提议吧。”本想借此机会接近季布，却没想那么多，便也忘了考虑刘盈的态度。如此一来，以后要想见到季布，便是很难的事了。

“你能这么想最好，朝堂中的事，岂是你所能参与的，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刘盈面无表情，有那么一刻，他又怀疑起凌子清的身份来，但随即又想起甘泉宫内她为他挡了刺来的簪子。一时心里觉得烦闷，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凌子清低了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自己也太鲁莽了些，没经三思便自作聪明，将那季布推荐给刘盈。只怕刘盈现下对自己又添了分怀疑。在她懊恼之时，门口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莫珩和刘盈对视一眼，警惕地看向门口。

皇后娘娘凤驾光临，凌子清忙开了门迎了出去。

“皇后娘娘长乐无极。”凌子清跪下行了大礼，但略微抬了眼观察张嫣。张嫣今日并无着凤袍，身上只套着寻常人家女子穿的襦裙，白色的流仙裙裙外系一条浅绿腰带，倒给这个小不点添了几分俏皮。只是再往上看，皇后娘娘的表情却是有几分不悦。

正当凌子清猜测着皇后为何事而来，皇后已经跨入睡棠居，向刘盈行过礼，便上前拉住刘盈的袖子。

“舅舅，你许久没来找嫣儿玩了。”张嫣撅起粉唇，仰着头看着刘盈。

刘盈温柔地拍了拍张嫣的头，“只要嫣儿不觉得烦了腻了，今日舅舅还带你放风筝去，可好？”说着便拉了张嫣的手腕，看了眼莫珩。莫珩从雕花壁橱中拿出一只风筝，递与刘盈。

“舅舅，每次都是放风筝，嫣儿都腻了。”张嫣见着莫珩从壁橱中拿出风筝，面上已经露出几分喜色，却仍是强压下去，撅嘴看着刘盈。

“那……舅舅带你放烟火？”刘盈的笑意愈浓。凌子清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宽慰，果然这个小侄女才能让他真正放下面具。

“每次都是这些……再说，大白天的放什么烟火，嫣儿想要玩其它的。”张嫣拽着刘盈的袖子又晃了几下。

凌子清心里一动，上前轻揽住张嫣，眼中蓄着笑意，“皇后娘娘，奴婢倒是有个提议，若是皇后娘娘不嫌弃，奴婢为皇后娘娘表演一段魔术可好？”从前在现代，无聊的时候便学一两个魔术，倒也算是打发了时间。

“魔术？”张嫣好奇地抬头，看向凌子清，“魔术是什么？”一旁的刘盈和莫珩也是疑惑，微蹙了眉看着她，等她解释。

“皇后娘娘可否将耳上珥铛借奴婢一用？”凌子清轻笑一声，并不解释这魔术是什么，只向张嫣讨要身上的小物件。

张嫣犹豫了一会儿，朝刘盈那看了一眼，便伸手摘下左耳上的珥铛，递与凌子清。

凌子清接过耳铛，朝旁边走了几步，然后面向他们三人站着，“你们说，我能否将这珥铛放入口中，再从后颈拿出？”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然后满意地看着那三人面上露出质疑的表情。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怎么可能，”刘盈摇摇头，“你脖颈上又没个洞口，怎么从那拿出来？”

凌子清笑而不语，这是个很低级的魔术，不需要有很快的手法，只需要演技。她将拿过珥铛的右手举起，“现在，我就要开始吞这珥铛，你们看好了。”她将手放到唇边，好似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然后向他们亮了亮手掌，表示珥铛已经进了口中。

“凌姐姐，你……你没事吧？”张嫣一时紧张，上前走了一步，担忧地看着凌子清。凌子清愣了一下，这皇后居然叫自己凌姐姐？一时玩心顿起，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眉头紧蹙，修长的手指抚上喉咙，仿佛那里真的搁着什么东西。

对面的三人均是表情严肃，看着凌子清将珥铛“吞”了下去。

“好了，”凌子清似是松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接下来就要把珥铛拿出来了。”她将手伸至后颈，从衣领中拿出了那枚珥铛，上前一步递给张嫣，“物归原主。”

张嫣接过珥铛，面上的表情仍是担忧，“凌姐姐你真的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