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甜美的嗓门一听就知道是堂妹年悦。年爱的瞌睡也被震醒了，她站起来迎上去，而年悦却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只是扑在年老爷子身边撒娇。

年悦学舞蹈，所以个头很高，年爱记得她小时候更漂亮，可是长大后眼睛却不是特别好看，听说她打算毕业后就去整容。

“小悦，你姐姐今天过来了，你和姐姐打招呼了吗？”年老爷子乐呵呵地问，声音很轻很缓慢，与之前和年爱的谈话那种严厉比较，一下子就能看得出年老爷子宠爱哪一个。

年悦这才留意旁边的年爱，她站起来足足比年爱高一个头，从背后看起来，恐怕年悦更像是姐姐。不过年悦对年爱不是很熟络，年爱不在意，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如果硬是要拉在一起的话，也只能说两个人的轮廓有些相似，毕竟他们的父亲很相像。

陆陆续续回来的人有小姑和姑父一家人，不过表哥曾崎在外地出差不能回来吃饭；而大伯一家人也出去旅游，没有在家；至于年爱最不想看到的小叔和婶婶，他们也在小姑回来之后，就返回家里了。

听到一辆辆汽车停在隔壁的车库，年老爷子就眉开眼笑地招呼大家吃饭，家里开饭的时候是最热闹的，年爱却笑不起来，她想起今天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家开饭，肯定吃的孤独；不但如此，就是平时也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

“哟，真是稀客啊。”婶婶高娟扯着嘴皮子笑道：“大忙人也抽空过来看看我们了。”

“婶婶。”年爱淡笑地喊了一声。高娟却牵着年悦走进堂屋里面，当年爱尾随他们进门的时候，高娟又刻意挡住了年爱的视线。

年爱只好转到另一边，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高娟看到后吱了一声，皱眉说道：“诶，年爱啊，那地方是你小姑的位置，你坐下来，你小姑坐哪儿？”

年爱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挪动地方坐在旁边的位置，高娟又不乐意地发话了：“那地方是姑父的。”

年爱咬着牙瞪视高娟，看来她是存心找茬。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又不是我的错。”高娟白了一眼年爱，说道：“你突然间回来，不能怪高奶奶没给你预设位置。”

高奶奶见状，赶忙说道：“小爱，你坐着，没关系，我去搬张凳子过来就可以了。”

“高奶奶，这儿没你的事。”高娟怒斥一声。

“干什么呢。”年老爷子在年敏（小姑）的搀扶下入座，他看高奶奶一脸不悦，于是吼道：“都坐下来吧，今天反正人也没到齐，随便坐就好。”

年家也算是大户人家，年老爷子一向都家教甚严，即便是吃饭的时候也要循规蹈矩，不能坏了每个人该坐的位置地方。

年爱把高娟恨到骨子里了，不过暂时还不能暴露出来，今天是吃和事酒的，不是来和别人吵架的；再说了，他们既然会在年老爷子面前作秀，那自己何不争下这口气？之前还不打算跟他们争个你死我活，可是没想到这些家伙，还是不肯放过，好，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妈妈说得对，爸爸那一份为什么不要回来？不要白不要，为了这口气，我年爱也要争回来。

“爷爷。”年爱站起来，走到年老爷子身边坐下来，说道：“爷爷，我难道来一回，还是挨着您坐吧。”

“好好好。”年老爷子开心地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高娟冲着自己的女儿挤眉弄眼，于是年悦也说：“爷爷，我也要挨着您坐。”

“都挨着我，今儿都挨着我坐好。”

年敏笑了笑，坐在年爱身边，说：“多吃点，我看你好像瘦了些。”

“小姑，其实我没瘦，但是我今天穿的衣服显得瘦。”年爱懂事地说：“你也多吃。”

年敏微笑地夹了菜，而年爱赶忙站起来帮年敏夹菜，再选了很好的肉夹给年老爷子，一餐饭下来，年爱自己没吃多少，一直忙着帮年老爷子挑鱼刺。

当然，除了年爱没吃饱，估计还有一个人也没吃饱，那人就是高娟，虽然她气饱了，可是却根本咽不下饭；看到年爱有意无意地投来挑衅的目光，高娟就憋得慌，怎么可能还吃得下去。

年爱哄得年老爷子心里舒畅，她知道只要她哄得了老爷子，就能气晕高娟，而一旁的年悦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她还是个高中生，哪里知道这些“道理”和“计策”，虽然她吃醋老爷子对年爱好，可是也无可奈何，只能埋头苦吃了。

***

“妈妈最近的身体如何？”年爱和年敏坐在后院的葡萄架下面聊天，刚才在饭桌上，他们不敢讨论这事儿，就是怕老爷子不高兴。于是等吃了饭，年敏就拉着年爱聊会儿。

“妈的身体好多了，医生检查后说，暂时一个肾也可以了，只是不能做重活。”年爱笑道：“不过没关系，家里也没什么事情让她做。”

年敏摸了摸年爱的头，感叹道：“辛苦你了。”

“小姑，没事，我觉得挺好的，我爸说过，很多事情都是先苦后甜的。”年爱乐观地说。

年敏垂着头叹息：“一想到你爸，我就忍不住…算了，这都是命。”

“小姑，你别伤心了，爸看到你们这样也会担心的。”年爱坚强地说：“妈妈也是这样，不能提起爸，否则就痛哭。其实我觉得吧，爸就活在我心里，只要晚上一睡觉，我就能和爸聊天说话。”

“真的吗？”

“当然。”年爱莞尔笑道：“所以我觉得爸还在，他躲在某处看着我，保护我…就好像小时候让我学走路的时候，他不伸手，让我跌倒了再自己爬起来。”

年敏点了点头，说：“小爱，没想到你这么懂事，小姑真的很放心了。平时小姑也忙，但是真要有事的话，千万不要像上次那样，连通知都不通知我们一声。”

“不会的了。”年爱勉强笑道，然后趁着自己转身之际，偷偷抹去忍在眼角的泪水。她也想爸，看到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她就想得更加疯狂，曾几何时，他们也可以这样，而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