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怎么我最近都能遇到你,第三次见面了。”叶梓收回去拿簪子的手交替抱在胸前:“我们上辈子有仇?”
“是第四次。”沈竹伸出手,白玉簪子躺在他手心里:“你喜欢?”其实沈竹对这个簪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偶然路过看见珍宝轩里那抹日夜记在心里的身影,偷偷看她笑着给丫鬟戴上翡翠链子,看她为一支成色上好的白玉簪子苦恼,看她看见自己时十分惊讶的表情。每一样沈竹都觉得是一种甜蜜,一点一滴记在心里以此慰藉她不属于他的思念之苦,虽然只是见过几次,可沈竹觉得宁月好像一抹毒药,而他无可救药地沉迷下去。
叶梓不可置否,她是喜欢这支簪子但并不是非这支簪子不可。沈竹看出叶梓的心思,微微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我自己一个人随便逛正感到有些无聊,不如宁姑娘陪我吃一顿饭我就把簪子赠给宁姑娘,君子不夺人所好。希望宁姑娘能陪一下我这无聊的沈某人,我保证饭里不会有泻药。”
“呵。”叶梓被沈竹的话逗笑了,对掌柜的说:“掌柜的,那支簪子给我包起来。”反正都快中午了,能蹭一顿饭还外加上好的白玉簪子。叶梓怎么能说不?言下之意是答应沈竹的请求了。
“不知道宁姑娘想去哪里用午膳呢?”两人走出珍宝轩沈竹就有礼地询问叶梓的意见。
“不知道,我对徐州不熟。第一次来。”叶梓好奇地左看看右望望,不时流露一副好奇的表情。沈竹有些好笑地看着叶梓孩子气的表现也不急慢慢跟在叶梓后面,反正离用午膳还有一段时间。
一群人都围在道路旁在那里指指点点,不时议论纷纷。叶梓好奇地走过去一看究竟,冰儿一把拉住叶梓在她耳旁说:“小姐不可多管闲事,少爷可是会生气的。”叶梓拍拍冰儿的手让她放心,一闪身就想钻进去还没进到里面看呢就听到流氓痞子的声音:“这货不错内外透一股机灵劲,可以培养来给爷我赚钱。你今日不是卖身葬父么?就跟了我吧。”原来是八点档里经常演的少女卖身葬父情节,叶梓摸摸下巴,今天居然给她遇上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可不会跟你走的,你放手!”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周围的人立即议论纷纷。叶梓扒开人群一看,快傻眼了:大约六岁的小男孩被流氓样的青年抓住衣服反抗不了,地上摆着一具衣衫褴褛的尸体。时间在蜡黄的脸上留下饱经沧桑的痕迹,消瘦的脸庞还残留少许半湿润泥土。小男孩骨碌碌的大眼透出一股机灵劲,身上穿着粗布衣腰带扎着一个人家不要的麻包袋子,单薄的身子已经被粗糙的布料磨得发红。地上用黄土块斜斜歪歪地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你可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徐俊,我爹可是徐州知府徐志喜!任何人开间我都要给我让路三分!你这穷小子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说不要!”徐俊扬起手掌准备作势落下,可怜的小男孩簌簌发抖,两腿快软下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自己居然会找到徐州臭名远播的徐俊。徐俊仗着自己的爹是徐州知府就狐假虎威,整天在大街上横行霸道还抢掠民女。徐州的人看见他就好比看见鬼,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叶梓把冰儿的话抛在脑后,身体比大脑更快反应冲出去一把抱起小男孩离开和徐俊的距离。这才可以免去男孩受徐俊一掌之辱。
徐俊见到叶梓秀色可餐远比府中姬妾姿色都要好上几分,心里头就起了歪念,笑吟吟道:“哪来的姑娘,好生漂亮。瞧瞧那身材,不知道尝起来味道好不好。”徐俊的弦外之音引起他周围的朋友的哈哈大笑,一双双色迷迷的眼睛都急不可待地打量起叶梓来。
“啪!”徐俊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捂住火辣辣的脸说不出话。沈竹掏出帕子在手上擦了两下,扔了:“弄脏我的手。”
“你你你,你居然敢打我!你找死!”徐俊捂住自己的脸气得说话也不利索。
“那一掌是教训你出言不逊。这一掌是教训你调戏姑娘。”话音落间沈竹拿住扇子的手一把反手扇过去,顿时徐俊被打的那边脸肿起来。叶梓眼看沈竹一瞬间两手把徐俊打懵了,不由喝彩:“好!”
徐俊的猪朋狗友看着徐俊被打不由分说一把冲上来,沈竹两三下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躺在地面直嚷嚷。徐俊脸上面子挂不住,大喊一声冲上前。沈竹抓住徐俊肩膀借力翻身而过,一脚踢在徐俊的后膝盖,徐俊一下子被绊倒直直趴在叶梓和小男孩面前。叶梓搂住小男孩忍俊不禁出言笑道:“乖,不用行这么大礼。”
徐俊从地上爬起来向叶梓两人扑去。沈竹一把从后面揪住徐俊的领子用脚一踢徐俊的脚后跟,用手用力一提。徐俊整个人来了个差不多三百二十度大反转,一下子又趴在地上。鼻子还流出鼻血。
围观的人们都发出热烈的掌声。沈竹居高临下地看着徐俊,眼神里是掩不住的鄙夷:“你以后不能调戏姑娘更不能狗仗人势欺负别人,我见你一次打一次。你听到了吗?”
“你凭什么,我爹可是徐州.......”
徐俊话没说完就被叶梓一脚踩住头,脸朝下被沙子掩住说不出话,脑后赫然出现一个带有黄土沙子的脚印。“徐州知府徐志喜。”叶梓松开脚把徐俊的话接下去:“可别忘记那是你爹,不是你。”
叶梓拉过小男孩的手,温暖的温度将小男孩的手掌包握。小男孩怯生生地指住尸体的方向:“我爹怎么办?”
“冰儿,去请人把尸体抬到义庄里。”叶梓递出一锭银子给冰儿,冰儿还没来的说什么叶梓就拉住小男孩扬长而去。沈竹也跟着叶梓一块离开,围观的人也散去。徐俊从地上爬起来“呸”地吐出一口血痰,一脚踢过青石板上的沙土:“这仇老子不报就不姓徐!”
沈竹把叶梓和小男孩领到徐州最好的酒家——百宝楼里。小男孩是第一次到这种有钱人才能到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的环境,而衣衫褴褛的他和周围上好的布置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小男孩眼里透出惊恐:“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叶梓拉过小男孩把他按在椅子上不让他乱动,豪气地拍拍胸/脯:“没关系,我有钱。你叫什么名字?想吃些什么?”
“我叫秦宝。”秦宝咬着手指甲认真仔细地想了一会儿,一手抓住叶梓的衣服摆角扯了扯无比认真地说:“我能要两个白面馒头么?我几天没吃东西了。”
叶梓听见秦宝的话,鼻子有点酸酸的。用手抚摸秦宝的头发:“只是要白面馒头吗?你可以要点别的。”幼儿温顺的头发让叶梓爱不惜手,突然一个念头闯入叶梓的脑里。叶梓想了想,说:“小宝,我当你的娘好不好?”
“咳咳,你说什么?”沈竹对叶梓说的话有点难以置信,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居然说要当别人的娘,她是不是疯了?
“又不是要当你的娘,你激动些什么。”叶梓白了沈竹一眼低头柔声询问秦宝:“你现在一个人无依无靠,不如跟我走怎么样?”
秦宝眼睛带着湿气,眨巴眨巴两只大眼望住叶梓又低下头两手交错来回搓着衣角:“我本是有爹有娘的孩子,怎能认别人做娘……”说着牙齿咬住嘴唇不做声,金豆豆从眼里掉下来砸在叶梓的手背上。叶梓感觉被打湿的手背上是滚烫一片,心里为秦宝揪得发疼。叶梓一把捞过秦宝抱在她的怀里,刚好小二把他们叫的食物都端上来。叶梓用手帕替秦宝擦去手上的尘土,拿起一个白面馒头塞进秦宝手里:“吃吧,有什么事都等吃过后再说。”
秦宝握住热腾腾的白面馒头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也不管是滚烫新鲜出炉的馒头一口咬下去连眼泪都烫出来。沈竹拿过秦宝手里的馒头,坐到叶梓的旁边捏出一小块递到秦宝嘴边:“来,这样就不烫了。”秦宝做梦都想不到除了自己的爹娘还会有人对自己这样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吃馒头。叶梓抱着秦宝,沈竹喂他吃馒头,如果不细看就免不了当成这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
而此时此刻在百宝楼角落里眼睛快要喷出火来的龙雾影‘啪’地将手中杯子搁在酒桌上,对小二说:“结账。”龙雾影怎么也想不到出来吃一顿午饭会看到这样一幅情景,龙雾影心里堵得慌连饭都没胃口吃了。匆匆结过账后龙雾影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地离开百宝楼。
“你确定要把小宝带回陈家去么?”吃完午饭后沈竹有些不放心地问叶梓,样子是说不出的担心:“你未婚夫不会介意么?”叶梓愣过片刻才反应过来沈竹口中所说的未婚夫是谁,摇头笑道:“没事,那人是刀子嘴豆腐心。”言语之间透出让沈竹难以言喻的东西。
两人道别过后,叶梓拉着秦宝的手眉开眼笑雄赳赳气昂昂地往陈府方向走去。秦宝拉着叶梓的手,手心的温度让秦宝由内而外地感到窝心不由得手又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