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听完苏夏的这句话,愣住了——舷窗阻隔下的两个世界?什么意思?柳言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苏夏渐行渐远的背影,兀自的恍惚了一下。行动大于思考,柳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苏夏的身边,伸手拉住苏夏。“什么叫做舷窗阻隔下的两个世界?我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享受着同一片阳光照耀下的温柔。我们一样为自己的梦想奋斗,不懈坚持。我们是平等的。”柳言用真诚的目光注视着苏夏,似乎急切的想要证明什么似地。 苏夏轻轻地挣脱柳言的桎梏,向前走了几步,将手臂略微的抬高,白皙修长的手指从黑色的羽绒服中探出来,手指微微用力便将一节树枝折断下来,放在手中把玩。“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苏夏平静的开口询问。柳言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苏夏两手将树枝折断,用笃定的眼神看着柳言:“某些人毕生追求的就是某些人与生俱来的。就如我。”苏夏将手中的枝条毫不犹豫的丢弃,指了指自己。“我父亲之所以要我好好学习,无非就是希望我以后的生活别过的跟他那般,那般的卑微苦痛。不用仰人鼻息的活着。我奋斗了18年只不过是想和你喝一杯咖啡。呵呵···你不觉得很讽刺吗?我们费尽心思拼命争取的从来就是像你这帮人唾手可得的。不用花费任何气力。” 柳言从来没想过苏夏会用这般,这般陌生冰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一副戒心十足的样子。柳言莫名的很心痛,心痛之余也很无奈。 柳言固执的牵起苏夏的手,柳言知道苏夏很怕冷,她的手在冬天就会很凉,凉的刺骨。这真得感谢苏夏的‘前世’啊!但亲自执起她的手原来却是这般的感受,如同是武侠小说中的内力输送。她的寒意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像有生命力一般攀附着热源,不断地吞噬着你体内的热量。 苏夏挣脱不了柳言的桎梏,也便由着他这般做作。她突然恶作剧般的紧紧地贴着柳言的手掌。的确他的手很干净也很温暖。苏夏知道自己的手很凉,曾经自己做过一次实验,将自己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相对温暖的地方,她自己都忍受不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苏夏用透亮的眸子打量着柳言,希望可以从他的脸上找出任何不忍之色。但是柳言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苏夏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挺傻的,想要挣脱出来。柳言眉头皱了一下:“别动。”苏夏一直都不是温顺乖巧的孩子,不停地挣脱。柳言似乎跟她杠上了她越是挣脱他便越是握的紧。苏夏踩着柳言的步伐向前,苏夏也不知道柳言要把她带去哪。苏夏忍不住了:“柳言你快松开!”说着还不停地甩着他的手臂。 柳言也由着她此般做作:“既然你的手凉就不要拒绝温暖的守护。” 苏夏怒极反笑:“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们无关。况且我不需要!” 柳言依然执起她的手,语气透着无奈:“苏夏,不要这个样子,不要拒绝别人的好意。” 苏夏扬起她倔强的下巴:“你们所给予的,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 柳言不由的皱起眉头,突然停下脚步:“那好,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语气从未有过的冷森。 苏夏定定的看着柳言,一字一句的说:“自由,如风一般的自由。” 柳言呆愣了。 “你真的打算离开柳家?放弃家族企业给你的责任?” “是的,那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自由,如风一般的自由。” 命运如此的巧合,将如此相似的两个人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你不快乐吗?你不自由吗?”柳言深吸一口气 “我很压抑,很痛苦,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求我能成为一名成绩优异的学生。但我不是,我很讨厌他们强加给我的期待,我讨厌机械式的往复往复。我觉得我的生活一片灰暗···没有光亮···没有···没有···”苏夏痛苦的掩面蹲下去了,并伴随着痛苦的呜咽。 柳言觉得很心疼她,真的很心疼。柳言头一次生出了无力感,苏夏虽然就在他身边,但离他却是如此的遥远,她只能看着她在苦痛中挣扎而自己却无法帮她分担些什么。 柳言一把抱住苏夏:“走,我们去海边走走吧。”不待苏夏反应过来便拉着苏夏朝海边的地方奔去。 柳言跑的很快,他的休闲夹克也伴随他的奔跑而舞动。苏夏也紧紧地回握住柳言的手,她那飘逸的长发在空中纷飞,苏夏也不问柳言,他们很默契的奔跑,似乎在摆脱些什么。 “呵呵···” “呵呵···” 柳言和苏夏站在沙滩上,喘着气还笑着彼此,笑着彼此的狼狈的模样。苏夏感觉畅快了许多,胸中的积郁之气得到释放,轻松了不少。 转头对柳言说:“多谢!” 柳言也没接受也没推脱,抬头仰望天际。缓缓开口:“下雪了。” 苏夏闻言,也抬头看去。只见柳言一脸落寞的站在海滩,伸出手似乎在挽留些什么。他的背影似乎有点萧索苍然的意味。苏夏就站在原点看着他:“的确下雪了···”苏夏喃喃自语。也学着柳言那般用手接着雪花。天色暗淡逐渐暗淡下来,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安谧之美。让苏夏躁动的心顷刻间平静下来。也许这就是自然的魔力吧。 柳言是个有故事的人。苏夏一直坚信着。 雪花一直在飘落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沙滩旷野笼罩成白色。柳言苏夏一直这么站着,缄默,沉思。他们都陷入自己的世界,外界的一切似乎与他们无关。雪花也将他们笼罩着,他们与天地似乎融为一体。 苏夏的世界里只有柳言,而柳言的世界又会有谁? 在这个大学纷飞下的夜晚,虽然是两个人,但他们彼此依旧孤单残缺。 彼岸花开,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因果,缘注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