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璃韵很惬意地坐在殿外的长廊上,反正谁都知道皇后娘娘被皇上克成了阴阳脸,夏璃韵也就不用再遮着掩着了,谁想看,就让(他)她看个够。
凤鸾宫的太监和宫女,他(她)们的心情很复杂,既想看,又怕看。所以,大伙假借着某件事而从皇后娘娘身边的不远处经过,匆匆地瞟上一眼,然后飞也似地逃走。
夏璃韵很体谅大伙的心情,因此,她一直很配合地仰着脸,让大伙随意参观。时间一长,脖子酸了,心情突然如同天气一样阴了下来。她拍了拍木轮椅的扶手,对在不远处如麻雀般喳喳个不停的几个宫女叫道:“你们过来。”
三、五个宫女提着裙角,迟疑着,一步挪不了寸许地朝这边蹭过来。
“娘娘……”
“娘娘有何吩咐?”
夏璃韵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眼前的这几个宫女,提高声调说:“我,”说到这,她想起了红姑的“教导”,忙改口说:“哀家想猜猜你们在说什么。”
宫女们跪到在夏璃韵的面前,面面相覤,却不敢抬起头,更不明白,皇后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们在说,咦,这皇后娘娘好丑哦,好吓人啊……皇上真能把皇后克成这付鬼样子?真有些不信。”
宫女们心中一惊,却忙忙地否认:“娘娘,奴婢们岂敢在背后胡乱议论?”
夏璃韵刚要说话,就见守宫太监飞奔而来,他边跑边嚷:“回皇后娘娘,梅妃娘娘来了。”
什么?夏璃舞还硬闯啊?夏璃韵又气又急,眼看冯妈领着一群人朝这边走来,情急之下,夏璃韵突然大声地说:“这就好,请记住你们的本份。老人们说,过头的饭可以多吃,过头的话不可以多说。你们看,”说着,她举起手,飘逸的衣袖随意挥了挥,原先在斜鬓上的一支缠丝金簪已从她的袖中飞出,直直地钉在粗大的廊柱上。
再一细看,宫女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只见一只马蜂被金簪钉在了柱子上!马蜂还没断气呢,不时地踢腿鼓翅。
夏璃韵用手帕擦了擦手,笑微微地说:“这只马蜂太讨厌了,老在耳边嗡嗡个不停。”
宫女们吓青了脸,她们心想,皇后娘娘对付的,幸亏是马蜂,若是冲着大伙来,那大伙的下场一定跟马蜂一样。
没想到,这位丑娘娘竟然还有这般功夫!
很快,一群女人走上了长廊,在前面引路的冯妈不得不大声通知:“小姐,大小姐来了。”
夏璃韵当然早就看到“贵客”驾到了,自己的这番举动,实际上就是为了做给这位尊贵的大姐看的。俗说话,杀鸡给猴看,自己这招,就叫杀蜂给人看。
“你们都退下去吧,冯妈留下。”夏璃韵挥了挥手,扭过头去,好象很欣赏那只垂死挣扎的马蜂。
来人正是凤舞宫的宫主夏璃舞。进门伊始就将眼前的一切都瞧在眼里。夏璃舞同样是个很聪慧的女人,再加上这几年在宫中的历练,所以,妹妹的心思,她一眼就洞穿。
哼,跟本宫玩这个,你还太嫩了点!
不过,夏璃舞还是有些疑惑,从没听说三妹习过武功啊,这招金簪钉蜂确实厉害。
“皇后娘娘,梅妃娘娘前来给您……请……请安了。”随行的管事嬷嬷一边偷看着夏璃韵,一边战战兢兢地通禀。
夏璃韵太专注了,专注得,直等嬷嬷连说了三遍她才听见。
她依旧别着脸,不看来人。
“啊?是大姐来了?”夏璃韵仿佛惊醒一般,推了一把冯妈:“快去搬张凳子来。”
就在夏璃舞大大咧咧准备坐下的时候,夏璃韵暗自冷笑了一下,说:“对不起大姐,按照你们的礼节,小妹我得给姐姐见礼。可是,这是在皇宫,红姑说了,我们虽是姐妹,可君君臣臣的这套礼节还是要讲究的。”
说着,夏璃韵责备起人来:“冯妈,你真是老糊涂了,大姐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哪能让她直接跪在硬帮帮的地上?还不赶紧的去拿块棉垫子来?”
冯妈一下明白了小姐的意思,故意为难地皱了皱稀疏的眉头,说:“奴婢找找去?”
夏璃舞粉腻的脸,一下胀紫了,她只得站了起来,忍气吞声地跪了下去,“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快起来!”夏璃韵转过脸来,脸上堆满了笑,只是,那一半丑脸的笑意,比哭还难看十分。“君臣礼毕,按理,我得给姐姐请安。只是,我只能请姐姐原谅了,因为腿的原故,我没法站起来,更没法行礼。大姐,对不住了。”
夏璃舞在嬷嬷的搀扶下,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可就那么拿眼轻轻地一扫,吓得她花容失色,双腿打颤。要不是心里早有准备,此刻,咱们的梅妃娘娘,也将和魏大总管一样,来个“洪水大决堤”!这……天下竟有这等丑陋的人嘛?这还是那个漂亮任性的三妹?
不可能!什么皇上克人,这纯是胡说八道!
夏璃舞进宫已三年,尽管再也没回过家,但家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她还是略有所闻,她记得,二妹夏璃韵在一年前跌入府里的琴湖,被人救上来后就变了一付容貌,听说吓人的很,外人都不敢近前。
而且,夏璃娆的奶妈,姓秦,而不姓冯!
不用说了,眼前的这个皇后娘娘,她一定是夏璃韵,而不是夏璃娆!她们,在玩掉包计!
夏璃舞挥退了随侍的宫女,站在原地,就那么居高临下地望着夏璃韵。
“大姐是不是觉得我的这张脸很有特色啊?”夏璃韵也不躲避,直面迎视。
夏璃舞微微地点着头,头上凤钗的珠串,随着她的身动而发出铮亮的撞击声。
突然,夏璃舞沉下脸来,微眯起细长的丹凤眼,薄薄的唇紧紧一抿,眉尖高挑入鬓间,高声地叫道:“夏璃韵,你好大的胆子!”
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