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汉奸水手斩首后,报时官突然说出被杀死的汉奸水手中少一个人,也就是说一共只有十名水手被杀死,而剩下的那一个又跑到哪里去了呢?王振站在看台上直发愣,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但是一个念头驱使着王振的心血翻腾,王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大喊道“把总旗田奎给我找来,我要问问他怎么把人给看丢的,我要拿他开刀!”
坏事了王振这样一发怒,就连旁边的指挥使董袁郎都开始感到不安了,指挥使董袁郎的眉头紧皱,他的烦躁心情丝毫不比王振差,指挥使董袁郎这一刻走到了王振的面前,谨慎而小声的道“王公公,我想总旗田奎是不可能把这个水手放走的,是不是这其中会另有出入呢?”
王振一横眼冷酷的看向了指挥使董袁郎,深吸一口气,道“你自己想一想,这名被抓起来的汉奸水手能跑掉的话,他要经过多少道关卡,因此,没有头头脑脑的人物帮助他解脱逃跑,他怎么可能逃得了呢?因此,你们天津卫的总旗田奎是最佳的怀疑对象,因此我必须查办他,把他给我找来!”
“···我···”指挥使董袁郎还要做一些解释可是一看王振那凶狠的眼神,他指挥使董袁郎就不敢再说话了,毕竟再往下说下去,估计这个六亲不认的王振就会连带他一同处置。于是指挥使董袁郎一拱手,答应道“是,董某这就去把我那失职的属下田奎找来,任您处置。”
一转身指挥使董袁郎就要走,王振又喊道“等等,你让总旗田奎把那些专门看管这些汉奸水手的兵卒一并带来,我要一并盘问。”说完,王振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显然,他要对看管汉奸水手失职的人员做最严厉的处置。
这个时候,指挥使董袁郎带着一脸的委屈离开了看台处,而这时那个总旗田奎并不在天津卫的码头处,他现在就在卫营里训练水师的水手们,卫营的操练场上人声鼎沸,水手们练习基本功的喊叫声不绝于耳,整个声音在卫营附近环绕的山岭之间回响不止,看来军卒们的士气果然是不同凡响。
而且负责搞训练的总旗田奎的心情是更加的高涨,他比划着各种动作,在午时正午毒烈的阳光下,他和兵卒们挥汗如雨着,总旗田奎见兵卒们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大量的汗液给洇透了,于是他一声大喊道“原地休息!一会儿接着训练!”随着一声大叫过后,两千多名水手们一矮身坐在了草地之上。
而这时指挥使董袁郎已经骑着快马一个人来到了卫营里,他的表情如此的忧郁,以至于就跟阴云密布的天际相仿,指挥使董袁郎骑得马的马蹄声从老远便传至到总旗田奎的耳里,田奎听到声音后,一转头看去,而指挥使董袁郎随即来到了总旗田奎的切近。
总旗田奎打量着刚刚下了马的指挥使董袁郎,他发现指挥使董袁郎的脸色非常不好,不仅脸色不好,就连嘴里喘息的气体都是大口大口的,似乎指挥使董袁郎的心里已经非常生气了,总旗田奎不知道指挥使董袁郎为何生气,于是,一拱手问道“指挥使,卑职看你脸色不好,不知道您这是怎么了?”
指挥使董袁郎一把拽住了总旗田奎的胳膊,故意把田奎引到了一片寂静的草地处,他这才一张嘴表情严肃的问道“田奎我问你,今天你让属下带到天津卫码头处的那些汉奸水手,一共多少个?你要跟我说实话,不然你可就惹麻烦了,听见没有?”
总旗田奎感到狐疑了,尤其看到指挥使董袁郎的样子,那田奎便笑了起来,这一笑却把指挥使董袁郎给弄得生气了,指挥使董袁郎,大怒道“尔等不许在发笑,你现在已经大难临头了你还能恬脸笑得出来,你知道吗?你派到码头处的兵卒押送的汉奸水手,在斩首之后才发现少了一个人,我问你这个人上哪里去了?”
“什么?少一个人!指挥使您是不是在开玩笑啊,我让兵卒把他们押到码头处的时候,我还亲自数了一遍,一共十一个人千真确,绝对没有偏差,您不信的话我可以找那些人作证,怎样?”总旗田奎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理直气壮的,好像他自己没有任何错误,在他的内心里是一直不相信自己看押的这些人有丢失或者逃跑的可能。
随即,总旗田奎一抖身形绕过了指挥使董袁郎,然后径直向不远处的一个帐篷里走去,这个帐篷里现在正有二十名值夜班的兵卒正在里边睡觉,总旗田奎的到来打扰了他们的休息,总旗田奎看着一个个躺在被窝里正在鼾睡的兵卒,他默默的数了一遍躺在这里睡觉的兵卒“一二三四···”
可是就在总旗田奎数到“十九”的时候,再往下数就没有了结果,“怎么会是这样?明明是二十个人的,为什么现在还剩下十九个人了,那个值夜班的兵卒呢?”总旗田奎越想心里越是惊疑,惊疑过后总旗田奎就感到后怕了,因为,这个值夜班的兵卒既然没有在大帐里睡觉,那么他一定是不在卫营里,或许他去茅厕了?但是细细瞅向那个空着的床铺之上,可以清楚的发现,这个兵卒的行李一并都消失了。
总旗田奎一时间无可奈何,不由得把心中的狐疑和愤怒交织的混乱心境,发泄到这些值完夜班睡觉的兵卒的身上,总旗田奎大喊道“都给我起来,起来!你们这些蠢材,竟然连一个被看押的水手都看不住,你们这些饭桶,都起来···”总旗田奎已经疯狂了,他满脸的青筋都暴起了,随即他从腰间抽出了短小的马鞭子,看样子要抽打这些睡觉的军卒。
田奎平时很少这样行事,或者说很少毒打自己的下士,但今天他已经不能自已了,只见他手中的鞭子,上下翻飞着,砸在了一个个正在熟睡的兵卒的身上,其中一个兵卒最倒霉了,竟然被不小心的总旗田奎的鞭子抽在了脸上,他撕心裂肺的叫嚷了出来,接着睁开了眼睛,钻出被窝就往大帐外跑。
可是却被总旗田奎的一声喊叫给镇住了“站住,你给我回来!”总旗田奎的叫声虽然不大,但是这种上级命令下级的口吻就跟一种魔力相仿,让这名兵卒停住了脚步。不一会儿,十九名兵卒都穿戴整齐排成一组,向大帐外步调一致的走出去了。
在前边领队的就是总旗田奎,田奎这个时候的脸色就跟一个被秋霜打蔫的茄子似的,紫红一片,因为他心虚了,刚才还理直气壮的在指挥使董袁郎的面前自矜不已,而现在可能要真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不测风云,而那个失踪的兵卒很有可能就是放走那个汉奸水手的“真凶”。
十九名兵卒站在原地,听候着指挥使董袁郎的训话,董袁郎在他们的面前昂着头一脸严峻,董袁郎来回的踱着步,说了一通后忽然间缄口不语,想了好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道“你们都是我的小兄弟,你们可以不把我当做指挥使,现在你们把我当做朋友,你们来告诉我,是不是你们当中的某个人把那个汉奸水手放走了?只要你们告诉我真相,我就重赏他二百两白银!如何?”
一听到白银谁不喜欢,这些兵卒们本来上夜班已经困倦了,而这时一听到白银后各个都是精神抖擞的,其中,一个兵卒左顾右盼的看了看,他似乎有些胆怯,但最后为了这二百两白银,他还是鼓足了勇气,道“董大人,我知道是谁把那个汉奸水手放走的,不过您能信守承诺吗?”
指挥使董袁郎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道“嗯,你放心大丈夫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就放心吧,你说给我听听吧?”
这兵卒正好与指挥使董袁郎对着面,他两只手放在一起搓弄着,似乎他正在冲开最终的顾虑与枷锁,他紧皱着眉头,咬着下嘴唇,道“董大人,其实兵部尚书那边,在天津卫的军营里安插了好几个线人,其中那个失踪的兵卒就是兵部尚书秦瑞的线人,兵部尚书一直不放心你所以···”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指挥使董袁郎的眼睛里露出了狐疑的目光,他的两只眼睛紧紧的盯住了兵卒的脸部表情,兵卒的脸部表情丰富,一会儿抽抽巴巴的,一会儿又舒展了起来,显然他似乎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如果不说出自己的身份估计麻烦会更大的,因为指挥使董袁郎的大脑里已经想好了如果这个兵卒不肯交代事情的话,那么就将把他关起来严刑拷打,最后或者会得到信息后杀死他。
“快说。”指挥使董袁郎的声音已经不那么和蔼可亲了,现在的这个口吻充满了一种可怖的杀戮之气。同时,指挥使董袁郎的左手紧紧的扣住了左腰处挎着的腰刀,看样子如果这个兵卒不肯交代的话,那么,他就会当众结果这个玩深沉的兵卒。
兵卒早就看到了指挥使董袁郎那个欲要拔刀的动作了,他能不害怕吗,于是他拉着长音,畏惧的看向了一脸杀气蒸腾的指挥使董袁郎,答道“——大人,其实我也是兵部尚书秦瑞安插过来的线人,我是锦衣卫被淘汰下来的人,最后被兵部尚书收下,再后来就来到了这里,他说给我们一些钱财,可到现在还没有兑现,所以我,我要说出真话,毕竟您对我很好,比他们那些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强多了,我说的都是真话!请董大人宽恕!”
“扑通!”好嘛!一下子跪倒了四个人,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这四个人都是那个该死的表面像个人,其实是一个实为小人的兵部尚书秦瑞的线人!这一刻指挥使董袁郎瞅傻眼了,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总以为很聪明,没想到竟然一直被兵部尚书秦瑞盯着哨,他心里是如此的悔恨,悔恨自己对兵部尚书秦瑞太过忠心了。
“尔等起来,我恕你无罪,既然尔等能把这等不可能言传给别人听的大事告诉我董某,这说明我董某还是一个对得起兄弟之人,你们四个人一人一百两白银,我会从我的俸禄里拨出一部分给你们的,你们可不要嫌少啊!”指挥使董袁郎说得很恳切,而他的脑子里同时又萌生出另一个想法。
指挥使董袁郎又问道“尔等可知那个被带走的汉奸水手,在哪里吗?”指挥使董袁郎的两只眼睛查看着这个兵卒的脸色,只见兵卒挠了挠头,道“大人他们可能就在去往青州府的路上!不过,这也是我猜测而已。”兵卒一低头拱了拱手,偷偷的看向了一脸疑惑的指挥使董袁郎。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去往青州府吗?”指挥使董袁郎急促地问道。
这个兵卒一抱拳,道“大人青州府乃是兵部尚书秦瑞设置的一个联络点,他们是去向青州府的联络点报告这件事情,我们必须抓紧下手,杀掉他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大人,毕竟我们天津卫包庇了福州船局,这可是个危险信号啊!”
“嗯,好!立刻向东厂王公公禀报,你跟我走一趟!”指挥使董袁郎看向这名兵卒说道。
“是,遵命!”说完这名兵卒和指挥使董袁郎一人骑上一匹高头大马直奔卫营大门外而去,一路上卷起了风尘,而这时候待在天津卫码头处的东厂之首王振已经火烧眉梢了,他很担心自己的计划会被那个逃跑的汉奸水手泄露于他人,因此,王振恨不得立刻找到“贼人”将他一刀宰之!
正在王振忧郁之际,远处骑着高头大马扬起尘土的指挥使董袁郎和那个兵卒一并来到了,兵卒向王振说明了一切,即刻,王振骑上马匹带着百十号特务密探飞驰而去,以及让这个以前是兵部尚书秦瑞的线人的小兵华楠一并骑马上路,王振这样做是要去追击“贼人”,他们追击“贼人”的路径便是通过陆地赶往青州府的途径,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在半路上劫杀这两个坏事的“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