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是在一张宽大的圆床上,身上被体贴地换上了海蓝色的丝质睡衣,被细心盖好的乳白色绒毯滑落到腰际。巨大的落地窗打开一条缝,夹杂着阳光味道的微风吹拂进来,白色的纱质镂花窗帘轻轻的拂动,隐约看得到外面湛蓝的苍穹和舒卷的云海。
有一瞬间的时空错位感,景颐坐在床上歪头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她和凤镜夜的“私奔”,她在飞机上又睡了过去,现在看来,应该是已经到了目的地。
甩甩头,景颐穿上床边白色的绒毛拖鞋,洗了个澡。彻底清醒以后,在脖颈间搭一条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房间。
并不是很大的两层别墅,软底拖鞋触地的声音在宁静的空间里清晰可闻。景颐站在台阶上,手还搭着扶手,看着背对着她的年轻男人。
很居家的衬衫长裤,围裙在腰后松松地打一个结,扎出一段紧窄有力的腰线。凤镜夜没注意到她的到来,在流理台前忙碌着,黑色的眼睛专注于手上煎着的小羊排,时不时的转头去看旁边的烤箱。那里面,黑森林蛋糕的雏形已经飘出了香气。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凤镜夜回过头,目光和景颐交错在一起。男人笑了,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擦手,走过去,再自然不过地拿过她手上的毛巾,熟练地替她擦干头发。
“醒了怎么不叫我?饿了吧,再忍一下,等一会儿就能开饭了。怎么又不擦干头发就跑出来,说过的吧,这样子会头疼,到时候又要来撒娇……”
景颐听着他絮叨,她只盯着他看,一直看,也不说话。眼睛微涩,泪意上涌,无言的感动和不可抑止的浓烈感情瞬间溢满整个心房,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忽然很想吻他。
景颐从小就被凤镜夜养出“喜欢什么就去做”这种率性到极点的性格,后来迹部景吾变毫无原则的纵容宠爱更是让她这种特质变本加厉。
于是,她吻上去了。
凤镜夜还在擦着她的头发,刚想回过头去看看烤箱,忽然被一双手臂抱住了脖颈。顺着这一拉的力道弯身,还没反应过来,唇间已经被印上了同样柔软温暖的吻。
毛巾滑落,凤镜夜有些愣住了。墨色的深瞳看进近在咫尺的银灰色,被其中炙热的情感一直熨帖到心底,无限温暖,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心已经做出了反应。汹涌而上的爱意疯狂地想要回应,原本宁静深沉的眸子瞬间万顷波澜。
这是第一次,景颐主动吻上他。凤镜夜疼她,知道她脸皮薄,从没要她主动,景颐也只是静静地贴着他的唇,并没有太多动作,却刹那间将他彻底点燃。
手臂揽在她腰间,将她紧紧地贴近自己,手指插(蟹)入她发间,禁锢住她后脑,反客为主,用力地吻过去。
凤镜夜的吻总是深情而温柔的,很少有这样热情霸道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像是怕吓到她。而此时,唇舌交缠,抵开她的唇瓣,掠夺,狂妄地横扫整个口腔,霸道地卷着她的舌共舞。他骤然爆发的热情几乎让她抵挡不住,舌尖扫过牙床,激起一片战栗,景颐有些怕地想要后退,却被他有力的手臂强行禁锢。
快要无法呼吸了,景颐眼前开始出现大朵大朵绚烂的色彩,脚软地几乎站不住只能靠凤镜夜的手臂托扶。嘤咛一声,像是察觉到她的不适,凤镜夜回过神,慢慢地,慢慢地,放开她,一下下轻啄她被自己吸吮咬噬而嫣红的唇瓣。
景颐喘息,靠在他怀里调整自己的呼吸,眼睛里水雾弥漫,还没有从刚才分外激烈的吻中回过神来。双唇微启,隐约看得到细白的牙齿。
凤镜夜稳稳地将她抱在怀里,一手在她背上上下拍抚,半垂的眼睫在脸上留下一圈惑人的阴影,夜幕般的黑眸深沉如海,压抑着隐秘的焰,唇角是温情宠溺的笑意,是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危险,而又性感。
宁静的房子里一时间只有景颐细微的喘息声,半晌无话。
过了一会儿,凤镜夜看看怀里埋得死死的小脑袋,挑了挑眉。这丫头,是要闷死自己么?
“景颐?”拍拍她,蓦然发现自己的嗓音带着一丝□的沙哑,清了清嗓子,有趣地发现小脑袋埋得更深了。
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凤镜夜果断地将她打横抱起,毫不意外地听到景颐轻声惊叫,视线避无可避地和凤镜夜对上。
勾起唇角,凤镜夜逗她:“呦?终于肯看我了?”
景颐脸红红的,咬着唇角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呵呵,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刚刚那么英勇的强吻我,”不出所料的看到红晕弥漫上她的耳垂,凤镜夜忍不住低头将莹润的耳垂含入口中轻咬一下,细细听她一声惊叫,继续逗弄,“我很是受宠若惊呐!”
逗得狠了,景颐忽然抬起头来,恨恨地瞪他一眼,却不知道自己嫣红的脸颊,泛着水色的眼睛让凤镜夜还未彻底平复的心海再起波澜,呼吸一滞。
叹口气,凤镜夜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平静,认命地发现自己这辈子算是彻底栽在她手里了。心底不可自抑地涌上甘美,溢出清甜的满足。
不再说话逗她,凤镜夜抱着她迈步走进餐厅,轻轻地将她放在印花软垫的椅子上,倒一杯柠檬茶放到她手边:“先喝点东西,我去做饭。呵,因为你的突然袭击,恐怕你今天是没的黑森林蛋糕吃了。”都这么久了,蛋糕肯定都烤焦了。
景颐伸出手抱住杯子,抿了一口,故作镇定地说:“恩,我等着,你去做吧。”眼睛却是根本不敢朝凤镜夜看一眼的。
知道她还在害羞,凤镜夜也没说话,低笑一声,揉揉她的发。潮潮的,在指尖留下细腻微湿的触感,泛着淡淡的蔷薇花香,格外引人。
脚步声渐远,景颐因为他的离开微微松口气,心底却又泛上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指间无意识地按上唇,眼前闪过刚刚凤镜夜的表情。
他的眼睛是如此的幽深,仿佛亘古以来的黑洞,一切都不可抗拒的被吸引,却拒绝哪怕一点点光线的溢出。睫毛微不可见的颤抖,清俊的脸上是不可自已的沉迷和淡淡的醉意,景颐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居然会觉得那一瞬间的凤镜夜,无可否认的性感,充满诱惑。
“啪”,景颐带着凉意的双手拍上自己的双颊,甩甩脑袋,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要再胡思乱想。
凤镜夜的厨艺非常的好。
这完全可以理解,他总是想要给景颐最好的照顾,又不喜欢假手他人,生生练出了一把好手艺。
香草煎小羊排,蒜香面包,玉米浓汤,还有一份香甜的柠檬布丁。
景颐是真的饿了,早把刚刚的事情忘到脑后,开心地享用起美食。凤镜夜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每次看她欢腾地一点点吃掉自己做的食物,就会从心底里冒出满足。
饭后,景颐非常自觉地去刷碗,凤镜夜拿过兔子围裙帮她穿上,细长的带子在她腰后松松的打一个结,然后抱着臂倚靠在门框上,含笑看着她一边哼着歌一边刷完。
走过去,从她身后环抱住她,凤镜夜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红酒一般的醇厚,微醺:“刚刚为什么吻我?”
没有逗弄和戏谑,只是纯粹想知道答案,景颐听得到他声音里的认真。
“也没什么,”景颐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擦干水珠,顺势靠在他怀里,手覆上他扣于自己腹前的双手,声音宁静,隐约含笑,“只是想那么做而已。”
“只是这样?”凤镜夜低笑出声,温暖干燥的手掌一翻,将她凉凉的手握在掌心暖着,“我不信。”
“呵呵,”景颐也笑了,回过头,看到凤镜夜眼睛里自己清晰无二的倒影,“看着你在那里忙,忽然就觉得,很幸福。”
阳光很好,从宽敞的玻璃窗照耀进来,景颐银灰色的眼睛一如往常的干净明澈,几乎可以看得到每一丝每一毫的情绪。凤镜夜读出她最纯粹的快乐,因她发自内心的满足而更加的感动,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
“我也是,很幸福。”凤镜夜抱紧他今生唯一的珍宝,嗓音微哑,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景颐,我会让你一直幸福下去。”
“我会把整个世界的幸福铺展在你面前,我的珍宝,我的爱。”
“我们这是在哪?”
坐在沙发上,拉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整个人蜷成一团,景颐终于想起要问这个问题。
“玻利维亚,”凤镜夜看着她光着的脚,皱了皱眉,随手拿过一旁的绒毯盖在她身上,叮嘱道,“光着脚就多注意一下,小心不要着凉了。”
景颐却完全管不了这些,眼睛睁得大大的,熠熠生辉,一把抓住凤镜夜的手,激动地声音都有些提高,“难道你要带我来看天空之境?!”
凤镜夜细细地盖好了才抬起头看向她,指间点点她的眉心,拿她没办法地摇头:“你又知道了?你不是一直想来看看,这次可以玩个够。”
“太棒了!”景颐欢呼一声,抱住他的手臂,“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等你倒好时差。大概明天吧,我们就可以去玩了。”
景颐张开口,本想说自己完全没关系,却还是咽了回去。她是知道的,凤镜夜什么都可以由着她,只有在涉及到她的健康和安全的时候,完全没得商量,绝对独裁。
“那好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呵,”将她一连串的表情收入眼底,凤镜夜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顺顺她的长发,笑道,“放心,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玩个过瘾。”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