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兰微意识到苏颜的面容有了一丝波澜也回头看了看,见到陈彦东和顾则的身影也就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一晃眼之间,苏颜仿佛看到了陈彦东脸上闪过一股不屑的表情。
“刚好凑一桌嘛。”汪兰微招呼着他们,然后吩咐侍者过来点餐。
苏颜看到顾则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就随意地坐在了自己旁边,而陈彦东则是坐在了对面汪兰微的一侧,倒是凑成一桌了,可她却没了吃饭的兴致。
挑挑拣拣地夹着菜,放到碗里又有些食不知味,只能装作在认真听他们之间不着边际的谈话,时不时的,话题转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也只能应对几句。所幸的是大家没有在饭桌上说什么尴尬的话题,还算是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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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颜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在拐角处看见了陈彦东,她点了点头,正准备坐回去,却没想到陈彦东在侧身而过的时候突然低声说道:“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果然,刚刚在他脸上出现的嘲讽与不屑不是自己看错了,她停住了脚步,“想说什么就明说。”
陈彦东愣住了,估计是没预料到苏颜这样尖锐的回答,眯了眯双眼,渐生一股怒意,捏紧了双拳,沉着声音讥诮地问:“你就这么喜欢在阿则面前晃?”
“你想得还真是有点多。”苏颜不甘示弱,她要是知道顾则会出现,说不定她还懒得来了,脖子上过敏呢,谁有兴趣到处跑。
“难道不是?我就觉得怪了,兰微怎么会突然问我准备在哪里吃饭,怕是给你打听的。”陈彦东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兜里,看上去有些闲散,但目光却是咄咄逼人的。
“……”苏颜听到这句话之后沉默了下来,她有些不明白汪兰微的用意,如果只是想撮合她和顾则,那必然不会在还没有和自己沟通之前就用这么拙劣的方法,如若是想在这里和陈彦东相遇,也不至于要拉上自己。
陈彦东见苏颜没有任何回应,冷笑了一下,“我想你大概算盘打错了,阿则刚今晚可是佳人有约了。”
“跟我有关系吗?”苏颜云淡风轻地看了陈彦东一眼,转过身离去了。
现在的顾则,也算是半个成功人士了,有房有车的,还挂着总监的职位,前仆后继的女人自然不在话下,这些都是很正常的现象,苏颜从见到顾则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了,她知道现在的好多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清冷的男子。
等到苏颜回到座位才知道顾则已经结了账,她也没矫情到要拿钱出来客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合口味吗,我看你好像没什么食欲,那些菜你也没吃……”顾则看了看她,问着。
“还好,下午吃了些甜点,也就不饿了。”苏颜侧过头佯装无事地回答着,从吃饭开始她就有留意顾则的动作,发现对方一直没有注意过自己,也就渐渐放下了防备,却没想到,原来他一直都在注意着啊。
顾则,你……你让我怎么说才好。
陈彦东回来的时候,苏颜也站起身,她本是想告诉他们不用送自己了,她可以自己回去,汪兰微看穿了她的想法,忙出声制止了她,“颜颜,彦东的车送去保养了,让顾则先送你。”
苏颜看向汪兰微,这才意识到她的确是在给自己和顾则制造机会,只感觉到有些闹心,又发现顾则的目光正聚集在自己的身上,这样直接的拒绝只怕会徒生尴尬,只能硬着头皮顾左右而言其他。
“我也没开车,一起,阿则,你先送她,再送我们。”陈彦东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加了一句,那脸上尽是嘲讽。
只不过却刚好顺了苏颜的意思,有陈彦东和汪兰微一路的话,也就避免了她和顾则的单独相处的尴尬。
苏颜想到此就觉得陈彦东自以为的作梗方法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忙,也就扯了扯嘴角,悄无声息地淡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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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则将车开出来的时候,汪兰微就拽着陈彦东钻进了后排,苏颜只能打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等到开上了路,汪兰微却好像和陈彦东闹起了别扭一般,好半天也没听到任何声音,而苏颜和顾则本身就比较沉默,此时自然不会主动找些话题来缓解这份沉静。
就在这个时候,NOKIA的专属铃声突然划破了寂静响了起来。大家的视线也都聚集了过来,苏颜赶紧翻着随身携带的提包,摸出了手机,却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苏家大宅子里的号码,她犹豫了片刻,仍是接了起来。
“颜颜?”
“妈,是我。”苏颜一接起来果然是自己母亲打过来的,她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也就注意着自己的用词,小心地回答着。
“后天晚上,你爸爸会派司机来接你的,你好好准备一下。”
“嗯?”
“你梁伯伯过几天55岁大寿,前几天他跟你父亲见面的时候曾经表露过想让你父亲介绍你和梁旭见个面的意思。”柳眉简单地把事情告诉了苏颜。
“妈,我离过婚的,梁家难道不知道?”苏颜听到母亲的话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也产生着一种抗拒的心理。
“你梁伯伯知道,梁旭的原配妻子去年过世了,留了个一岁大的孩子,自然不会挑这么多。”电话那边柳眉对苏颜说道。
“他有孩子?妈,我不会替人照顾小孩子的。”苏颜有些无语,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如今的自己难道只配得上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吗?
她也没注意到当她说完这句话,车里所有人都把她看着,似乎都在期待着下一句话。
“你父亲不是说这个事情就定了,只不过是见个面而已,趁着你父亲现在和苏家正好有合作,你们也有个保障……”
“我不想去,我暂时不想结婚了。”苏颜有些恼怒,顾不得车里还坐着其他人,她不想成为苏家的牺牲品,苏晋的意思她已经看明白了,若是和梁旭结婚,也算是促进了苏家和梁家的合作,但是她不愿意,不愿意涉足婚姻,也不愿意成为利益的筹码。
她还没听清楚母亲的回答,就感觉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惯性的作用下,苏颜的身体倾向了前方,藏青色缎面西装在自己眼前划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中的电话就被人截了去,落入了他人的手中,苏颜侧过头看到自己的手机被顾则拿了过去,她有些不明就里,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口快说了些什么,自然有些慌乱,“那是……我妈。”
苏颜本来以为顾则会将电话挂掉的,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只是冲着自己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一个消音的动作,就把手机放在了自己的耳边。
“阿姨,你好,我是顾则。”
苏颜听不清自己母亲那边的反应,但她觉得顾则现在眯起的眼睛带着些危险的气息,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顾则,有些不懂他这般举止的目的。
“我是苏颜大学时代的男朋友,最近刚刚来到N市,我们才恢复交往没多久。”
顾则说完这句话,苏颜才意识到不对,忙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却没想到顾则突然眼神犀利地盯着她,然后摇了摇头,“别动。”
他没说出声音,但苏颜却看懂了他的嘴形,只是怎么可能不动。
“颜颜……”汪兰微突然拉了一下苏颜,示意着:“看阿则怎么说。”
顾则点了点头,换了一只手,将手机放在了左耳上。
“对,我是为了她才来N市的,阿姨,我没有结婚,而且我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忘掉她。”
当顾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颜在那个瞬间只觉得脸颊发烫,但手指却泛着冰冷,她看着顾则,试图在那张清冷的面容上找到任何破绽,却终究是失败了。
竟是连自欺欺人也没有办法。
“所以,她不能去相亲了。”
这边顾则的对话还在继续,“好,阿姨,改天我会跟苏颜一起来看望您的。”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苏颜只觉得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她不想再挣扎,只能重重地靠在了椅子上,沉思着什么,又好像放空了一般。
“你要去相亲?”陈彦东第一个打破了这份难堪的沉寂。“对方还是个有孩子的男人?”
陈彦东突然有些低低地笑了一声,充满了嘲讽的意味,也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汪兰微和顾则的冷眼。
“彦东,抱歉不能送你们了……”顾则变相地拒绝了陈彦东的暗示,他指向窗外,“这边随处可以打车。”
“顾则……你……”
陈彦东气极,似乎很是不满,但当他看到顾则脸上的坚决,也最终只是苦笑了一下,又盯了苏颜的侧面,讥讽了一句:“但愿你不要后悔。”
汪兰微倒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则一眼,就拉过陈彦东下了车,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和陈彦东沟通一次了。
待陈彦东和汪兰微下了车,顾则将苏颜的手机放在了一侧,就重新挂档上了路。
“去哪里?”
车子上了路以后,苏颜才发现这是和去自己家完全相反的一条路,她有些无措,今晚,顾则已经做了一件他最不该做的事情了,他不该这样横手插.入她的生活,更不该在自己母亲面前那么说。
“去买东西。”
他扔过这一句话后便再也没任何回应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然后他打开车门,对她说:“你等我一下。”
顾则下了车,朝着街边走去,苏颜有些乱,仰望着车顶,慢慢地闭上了双眼,车外的热闹似乎都与她无关一般。
“给你。”车门再次被打开,顾则坐了进来,他递给了苏颜一个袋子。
里面正是元祖抹茶味的蛋糕和一杯柠檬味的奶茶,也是苏颜念大学的时候最喜欢的两样东西,苏颜看着手中绿色的蛋糕,只觉得眼眶刺痛,发热,热得心都发麻了。
“顾则,你……顾则,顾则……你不要管我,你也不要对我好,我们只当同事,只当普通朋友好不好……”
“不好,苏颜,我在这里,一直在。”顾则的眼神很是温柔,这个冷漠的男子,这个瞬间,那双清冷的双眸里面却衍生着无法磨灭的温柔,就像是不仅包含着情意,又像有着通晓一切后的包容。
丝丝缕缕的情意,还有宠溺,就像要将苏颜溺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