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琳儿只觉得全身如被火焚烧一般。动弹不得。
咻,破空声再次响过。
一股让自己根本无法升起反抗之力的气势狠狠的压在她的身上,一只布满着沟壑的手从烟尘中穿过。直接打在她的肩胛骨,同样的一声喊叫。这一次,一直紧抱着羽墨的手,不自觉的脱下。在一声孩啼过后。羽墨终于从从她的怀抱落入了老翁的双手中。
看着老翁淡漠的表情,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顾不得全身的疼痛,只是咬紧牙关。缓慢的起身,但骨头就像是被打碎一样的她。在努力了一次后,只得再次跌倒在地上。鲜血从她的口中缓缓淌下。落入这昏黄的土地上。
“琳儿,放弃吧。”虽然老翁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但是声音中却夹杂着几分关心。对于琳儿这个孩子。他一向是袒护有加。但这一次,袒护她,只会给这个村庄带来危险。
琳儿努力的仰起头。想要从模糊的视线中寻找羽墨的身影。但一阵眩晕感,还是让她再次低下头,闻着充满血腥味的土地。虚弱的开口说道:“村长,能不能放了这个孩子。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请求您,以后不管您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我只求您放了我的孩子。”
“琳儿,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不要在执迷于此。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以前?当这个词进入琳儿的耳朵里时,她只是想放声大笑。没错,以前她却是不把任何事都放在心上,即便村里人再怎么欺负辱骂。她的选择总是沉默。但这一次能一样吗?将要被杀的是她的孩子。从羽墨降生的那一刻起,她便深深的感觉到骨肉相连的神奇,那是血脉相承的奇迹。
如果真的要她放弃自己的孩子,那么结果也只有一个。她会随着孩子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望着倔强摇头的琳儿,老翁唏嘘不已。这时,一直在额顶出闪闪发光的印记也渐渐的暗淡下去,身后那扑闪不停的鲜红色羽翼,也缓缓的收入体内。
“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的命运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这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或许,他就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琳儿,放弃吧。”老翁对琳儿说着最后的通牒,看了一眼怀中不停哭闹的郁闷,微微摇了摇头。准备转身离开。
“不!!!!!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琳儿撕心裂肺的叫嚷再次让老翁停下脚步。
一丝不忍从眼角一闪而过。右手缓缓抬起,轻抚着羽墨柔嫩的脸颊。随即,向上抚摸,当触及到头顶的绒毛时,一道红光闪过。几根细黑的头发随之掉落。
“这是送给你的最后礼物,本来我不想再让你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但…………你好自为之吧。”
离开,是老翁必然的选择。
看着他缓缓消失的背影,泪水早已模糊双眼的琳儿,恍若疯癫的叫着。眼泪,鲜血混合在一起。滴答滴答的混落在已被柔情感化的土地上。
一天后,村中广场上。
成千上万的村民汇集于此。不论是年老体衰的老年,还是刚刚会走的幼年。全都张望着双眼,紧盯在广场正中央的祭台上。
一身红色长袍的老翁高举着墨绿色的长棍。低沉的声音充斥在天穹下:“各位村民,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要祭天,也不是卸下我身上沉重的包袱,今天我站在这里,是在忏悔。忏悔我们接下来所要犯得罪行。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最近发生在村子里的一件事情。我,执掌这个村庄三十年有余。不管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一直没有忘记过我的责任。保护整个村庄的安全。然而今日。我依然要在这里保护大家。可是………………”说到这里,老翁的神情有些怪异。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孩子,为了整个村子,我们每个人的手上都要沾满鲜血。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我们又必须这样做下去。这或许就是命吧。好了,把孩子抱上来吧。”
广场中央一片沉默。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每个人都在茶余饭后极力的调笑着这对儿可怜的母子。但是放到今天。沉重取代了那肆意玩笑的神情。
当初负责接生的女人。颤抖着双手缓步走上祭台。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步路。但是孩子清脆的笑声却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着。黑白分明的眼珠透露着笑容。嘴角扬起的弧度看起来煞是好看。
看向伸到自己身前的双手苍老布满皱纹的手。泪水在这一刻夺眶而出。虽然想要极力的挽留,虽然想要看到这个孩子的未来。但……思及自己的孩子。拖着婴儿的双手,最终交由老翁手中。
“嘿嘿嘿……哈哈…………”
啼笑声清楚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动手吧。”一瞬间。老翁像是比刚才更加苍老了十岁。转身淡漠的走下擂台。但只有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是在滴血。
“不要!!不要!!!!”
刺耳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转投望去,全身鲜血淋漓的琳儿拖着身体快速的向前爬行着。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不要管她,动手吧。”
动刑的两人手中的长刀闪烁着森冷的光芒。犹豫的眼神对望着。但没有等到琳儿爬来。长刀挥下。一时间,众人闭目。
夜沉如醉。藏青色的天空闪烁着几颗繁星。
以老翁为首的一行人,站在一块土包上。目视着呆坐在下面的琳儿。一个精致幼小的棺材摆在她的眼前。空洞的眼神无意识的扫视着。沾满泥土的双手不时的轻抚着棺材。轻柔的像抚摸着孩子。三个村民则是在不远处挖掘着土地。
羽墨终究没有逃过刀锋的洗礼。
奇怪的是,他本来被鲜血染红的尸体经过几个小时的等待。已经完好如初,看不到半点刀疤。墨黑色的光芒时不时在他的周身流转。为了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老翁特地让人做了一个棺材。除了安慰村民,也是为了让琳儿的心情能够平复一下。虽然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样的补救对于琳儿来说于事无补。
“村长,挖好了。是不是……………”
一个村民有些犹豫的说着。身影很小。生怕触碰到呆坐在那里的女人。
老翁默默的转过身,挥了挥手。
一个人端着精致的棺材,另外两个手持铁锹,准备埋土。这一切就像是普通人下葬一样的程序。但这些村民的心却是异常的沉重。沉默自这片空间蔓延开来。
琳儿呆呆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棺材。双手缓缓的向前伸着。想要抓回属于她的孩子。但全身的力气就像被抽空,无论怎样的努力,孩子……离她越来越远。
轰隆!!!!!!
一声摄人的雷鸣从天而降。刚刚清澈的夜空此时突被乌云填满。鲜红的闪电在空中辗转腾挪。雷鸣声轰轰不止。
这突然的异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中一些人甚至呆坐在地上,惊恐的低念着报应二字。
老翁仰望天空,皱了皱眉。那鲜红色的翅膀随着他的一声暴喝展开。红色的印记也同时出现在额头处。
升空到五米高度。沉闷的苍老声声响彻在天空下:“不要惊慌,只是平常的骤雨而已。不要惊慌。”
尽管老翁在村中的地位不可代替,但在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做贼心虚的情况下。出奇的,没有一个人听从他的话。一些胆小之人,身体甚至在快速的往后挪动。
咔嚓!!!!!!
正在这时,一道三人腰粗的闪电凌空劈下,不偏不倚的落在老翁的身上。一阵强烈的麻痹使得老翁控制不住身体。翅膀收回体内。身体直直的摔倒下去。一口鲜血在与地面的碰撞下【汹涌喷出。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所有的良知与信服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恐惧。
沉默了良久之后。终于在一声哀嚎中化为行动。
“啊!!!这是老天的惩罚!快跑啊!”
一人脱逃,其他人当然是奋不顾身的转身跑去。没用一分钟的时间。这里就只剩下琳儿和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