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的天空一片湛蓝,如同切割完美的蓝宝石那样耀眼,午后阳光的荼毒下,很少有人在街道闲逛,城中也有一家云客来,据说是同一个掌柜开的。 时至今日,仍无人知晓这云客来的掌柜是谁?早些年闹得沸沸扬扬,到各国国都云客来滋事的人也不占少数,云客来却依旧开到今日。
此时开到东都来,不得不说云国的政策真不错,须谷的外贸做得好,而那云客来的掌柜也够精明。不管阎罗台还是各国情报人员,仍然还是不得而知这个神秘的云客来掌柜,到底是何方神圣。随着时间长了,也无人在意了,云客来依旧是世界的典范客栈。
颜洹坐在典范客栈的二楼窗户边望着楼下寥寥无几的戮人,心思早已百转千折,他是知道苏琴从奇国的战场上回来了,即使他很想去求她让他见颜奎一面,可那契约倒是写得清清楚楚,在鑫源钱庄未能在东都扎根之前,不得以任何理由觐见。
焦头烂额的颜洹却在买醉,甄逸怀孕了,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有时候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顾忌地去救颜奎,一想到甄逸那些话,他又极力地克制自己的冲动,如今苏琴回到东都,他却不能去见她,这心中的憋屈却无人能理解。
“快来看快来看,须大人要出城了。”
嘈杂的呼喊声打断了颜洹的思绪,勾起了他的好奇心,随着众人东都扑去,他也跟着站了起来,往窗户边瞧去。只见一辆钩花雕画的棕色马车从远处行来,驾车的四匹马儿雪白高大,每匹马儿的四蹄上有着好看的一圈白色毛花,很是漂亮,车夫孔武有力,一看就像个练家子。
颜洹好奇地望向周围的百姓。大多很是尊重马车的主人。从他们那羡慕尊敬的眼神中便能得知,只是绫罗绸缎的贵族或是臣子以及白色长袍头戴木冠的祭司,却都是一脸不屑或咬牙切齿的憎恶。
好笑地摇了摇头,突然想起这个受宠的上大夫。在苏琴面前似乎说话很管用。突然茅塞顿开,望着那华丽的马车笑得踌躅满志。
须谷这个人爱好金银珍宝,却又为官很是清廉。实在让人不解的一个人,并且他不甚好女色,府邸的女人不过一个夫人两名侍妾。虽说颜洹有心去行贿可发现无从下手。大云律法便是须谷所编的,其中就有一条在朝官员不得行贿受贿,收受礼品不在其中。
得知收受礼品不在其中这一条便是让颜洹点明道路,当下就带了一个玉佛上须谷府邸去了,虽说他是专程去结交,可没想到须谷如此上道,当下就与他交谈甚欢。得知他是鑫源钱庄的掌柜,准备在东都开钱庄之后。更是热情有余。
三四日后也就是苏琴回到东都的第,周边均是龙纹雕铸,背面有刻铸造时间,看到这个孝王令,颜洹激动万分,打赏送牌之人以后,便急匆匆地要朝门外赶去,却被甄逸唤住。
“夫君上哪儿去?”
颜洹喜色连连,扬起手中的铜牌对甄逸迫切地说道。“去看我堂弟,夫人也随我一块儿吧。”
“夫君且慢。”甄逸扶着腰肢挺着大肚子朝他走来,一脸不耐的颜洹让她颇为担忧,只听她继续说道。
“这铜牌可否给妾身一看?”
颜洹小心翼翼地送到她面前,被她一把抓住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之后才叹了口气。“夫君莫要嫌妾身罗嗦,往日夫君纵观全局,心思不定游刃有余,如今牵涉到奇王,便乱了方寸,妾身也是为夫君着想。”
话说到这,甄逸也不再多言了,把铜牌还给他以后,转身离开,颜洹这才把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怨不得自己会被说,事关颜奎不得不慎重。打小他便与颜奎亲如兄弟,在这乱世的皇亲之间也算是难得的真情,故而会有失分寸也在所难免。
如今颜奎入狱若是不见上一面,只怕自己真难心安,看了看甄逸远去的背影,又瞅瞅手中的那块铜牌,犹豫不决,最终还是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出府邸,跳上马车朝东都的大牢奔去。
“你要看的人在那里。”狱卒傲慢地指着拐角处一个缩在草垛里,蓬头垢面的男人说道。
颜洹小心翼翼地点头赔笑,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子讨好地递到狱卒的手上,狱卒掂量几下满意地转身离开。
瞧着颜奎这副模样,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慢慢地走向牢门,轻声地唤道。“殿下……殿下……”
连续唤了好几声都没人答应,这时,颜洹有些急切地拍打牢门呼喊起来,那人依旧没反应,反倒是隔壁有个发髻整齐,穿着白色中衣地男人,地站起来看他,颜洹尴尬地望着他,很是不安。
“那个,我想问一下奇王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白衣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来,嘲讽地说道。“这里没有奇王这个人,有的都是阶下囚。”
颜洹惊讶地望着他,从他那身装扮不难看出他还保留最后的尊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颜奎。“唯有你还叫我殿下……”
这时颜洹才察觉之前呼喊颜奎的称呼有问题,颜奎却凄然地笑道。“只有你叫我殿下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才是自己。”
颜洹不语,心情很是悲戚地凝视颜奎,站在牢门前,不知该说什么,他不敢给颜奎保证自己一定能救他出去,不期听到颜奎平静地说道。
“以后你不要来见我了,好好带着甄逸过日子吧。”
颜洹不知该说什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恨她吗?”
颜奎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摇头笑了笑回道。“不恨。”
“她利用你对她的感情把你囚禁在此,你都不恨她?”颜洹惊叫道。
“她没有利用我什么,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按国例,她向我借道,本不该让军队停驻,是我的私心害了奇国害了百姓。”颜奎悔恨地把双手插进发髻中。
颜洹不语,静静地听颜奎诉说,被管了那么久,碍于尊严不愿与其他人多言,想他也憋了很久。颜洹理解地附和几句,却见颜奎说道。
“从与她在落城遇见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有多幸运,一点也不后悔,可惜的是我没有得到她的心,这是我到死都能不能理解的,为什么她会怀上星絮的孩子,为什么她宁愿嫁给皂承也不要我的帮助?为什么?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颜洹依旧沉默着,突兀的接话声让他警惕起来。
“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她不爱你,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爱过你。”
颜奎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疯狂地叫嚷起来。“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
“胡说?你在玓瓅居将她寻着的时候,她可有对你依赖可有对你温柔?你的夫人送她一巴掌之时,你又何曾袒护她?当她落难之际,你又在何处逍遥?她不爱你是必然的,你都未付出什么,她又何必要为你奉献爱意?”
颜奎呆呆地看着缓缓走来的那人,他记得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苏琴身边的扈从,身陷囹圄之后他才得知此人便是鼎鼎大名的智若祭司,颜洹眼神复杂地盯住智若,不知他来大牢的目的是什么。
“颜奎,放手吧。奇国不日便会成为云国的郡县,如果你此时愿意投降的话,大王愿意饶你一命。”智若冷淡地说道,丝毫不像一个劝降的说客。
“大祭司……”颜洹忍不住唤道。
谁知智若举手制止,不让他多言,颜洹咽下欲劝慰的话,只得静静地呆在一边,却听颜奎哈哈大笑道。
“投降?大祭司,你把我颜奎看做贪生怕死之人?”
智若淡淡地笑起,答非所问地说道。“那到不是,你的夫人王娟已遣回昭阳了。”
两人一愣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又听智若缓缓笑道。“既然你不愿投降,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让你死得又尊严。”
说着他便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朝大牢里扔了进去。颜洹一瞬间有一种杀过去救走颜奎的冲动,而颜奎怔怔地望着地上的佩剑,半晌没回神。
“遇上苏琴遇上云孝王是我这生最幸运的事,我不悔!”说罢便朝地上的佩剑走去,捡了起来。
只见颜奎举起佩剑放在脖子边,不等颜洹开口阻拦,脱口一句便自刎血溅,洒了一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苏琴,此生惘然,来世再续……”
望着那一牢房的触目惊心的血液以及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颜洹只觉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原本来看看颜奎,竟没想到是见最后一面,人生不如意十有**,可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智若打开牢门,走进去捡起佩剑,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的丝绢擦拭了下佩剑又挂回腰上,看了看颜洹又扫了一眼颜奎的尸体,呼声唤人来清理,也不多言什么的走了出去。
颜洹呆呆地跟在他的身后出了大牢,喃语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逼死他?”
“颜大掌柜,这个问题你该去问大王。”
智若冷淡地回答以后,登上久候的马车,不给颜洹多言的机会,就这样白衣飘飘地绝尘离去。(未完待续。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