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花很美丽,至少在大郑宫是很美丽的,毕竟皂承第一次见到东都的迎春花,是在漫天阴郁之下,一朵朵金黄色的尖苞悄悄地立了上去,对他来说落花流水伤秋悲月再合适不过,偶尔还有年轻貌美的女人陪伴,时不时看上哪个俊俏的宫女也一起暖了被窝。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逐渐冷却的感情最终还是唤醒了理智,长久避难在这个温柔乡确实不错,他不是不懂苏琴软禁他的目的,长源君已经死了,剧乐难成气候,允国有他一天,便是威胁拿捏着允国一天,也算震慑星国一天,可惜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安分大大超出了苏琴的想象。
此时,优美的男子衣冠不整地斜靠在卧榻上,一壶单耳白瓷酒瓶挂在他的手上,犀利的眼神偶尔扫过门外,转眼间媚眼如丝地笑意勾得女人淫思荡漾,只是女人们都略显烦躁地低着头不敢露出半点不满,因为云孝王正一脸严肃地盯着这个妖娆的男人。
“让她们都出去,孤跟你有话说。”
皂承小酌一口,不置可否地问道。“云孝王不是本公子的国君,为何本公子要与你多言?”
苏琴笑了,笑得很无奈,对他介意自己在他面前的身份,介意她对他自称为孤王感到不满,用这样的方式抵抗?她做出了让步。
“我有事需要你的意见,我想我们还算是朋友。”
皂承摇头,对那帮女人挥了一下手,女人们才不情不愿地鱼贯而出,苏琴感到十分好笑,在她的宫里皂承居然成了大郑宫名副其实的主人。一想到他收服这些人的手段,眉头不由地蹙了起来,这个男人的荒唐是她难以承受的,不明白当初为何还会嫁给他。
“你是我的妻,一天没有休书,你仍是我的妻。”
“我不是。我们成亲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苏琴不满地叫反驳道。
他伸手打断她的反驳。“既成的事实。我不想跟你争,虽然你生的孩子不是我的,至少你也该带来给我看看。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
“我只是需要找个人说会话。”苏琴窘迫地埋着头。细声细气地回道。
她知道自己快被憋死了,智若让她觉得不可靠,须谷野心太大。其他人更不用说都是臣子,如何能说些心里话?皂承却是眼下唯一的人选,他与自己在利益上的纠葛不多。再者他有一张紧闭不乱说的嘴。
不管苏琴心思百转千折,眼下两人的境况却是有些尴尬,苏琴微微闭眼沉声道。“裴家要求鑫源钱庄退出东都,如果不这样的话,他们将会带着裴家以及铁家搬离云国以此要挟我。”
“据我所知,铁家应该是掌控青铜铁器的那大家?”皂承挑眉问道。
“嗯”苏琴点了下头。
“你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也不做。裴家以此威胁孤,日子应该算是到头了。至于掺和进来的铁家。暂时先不说。如今饕国求救比起这些事情更让我在意。”
皂承狭长的双眼慢慢地眨了眨问道。“那你打算救还是不救呢?”
“智若他不愿意出兵,而我觉得是个机会。只是他的理由也能说服我,所以正在犹豫中。”苏琴露出迷茫的神情,眼神中的恳求仿佛汪洋大海里的一片飘摇的轻舟。
皂承楞楞地望向她,诧异她对自己的坦诚与信任,从前两人至亲至疏的夫妻如今变得相谈甚欢的“朋友”,实在有些寡欢难受,双眼慢慢地眯了回去,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有多难?做个决定而已。”
苏琴苦笑起来,皂承轻蔑地侧开脸望着她。苏琴已经觉察到男人对她已经不耐了,她与他之间不再如从前,这一下更将两人推得更远了。
饕文公又发来了鸡毛信了,这次的鸡毛信非常诚恳,不再如之前一般天花乱坠毫无建树地谈什么结盟,直接落实在利益上,可见赵无寒确实把他揍惨了。饕文公允诺以饕国十座城池换取云国为其出兵获得安宁。
苏琴动心了,应该说她不得不动心。十座城池可是大手笔,唯一麻烦的便是,饕国与云国之间隔着一个允国,即使出兵成功得到十城,那谁去看守哪里?能不能看得住?智若淡漠的眼神瞟了一眼须谷,低下头没有说话,倒是众臣议论纷纷,最终分为三派。
一派主张出兵,一派主张不出兵,另一派沉默不吭声。沉默的这一派以智若为首占大多数,主张出兵的以须谷为一派,而拒绝出兵的却是以大夫方笛为一派,方笛是秦文一手带出来的,曾经跟在智若手下征战泷国,行为作风皆是以冷静谨慎而著名。
三分之一柱香以后,智若这一派几乎全部站到了方笛的队伍中,以多胜少地压制性让苏琴差点勃然大怒。一场嘈杂的朝会闹得苏琴拂袖而去,最终到底要不要出兵的问题被暂时搁置了。
这会儿苏琴怀抱半岁大的星辰,逗得孩子笑咯咯的,智若与方笛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慈母戏子的温馨画面,联想起这个女人血溅面容时的杀伐决断,忍不住一身寒意。
“都来了?”苏琴抬起头,对奶娘示意了一下,奶娘抱着孩子带着侍女都退了下去。
苏琴的脚轻轻地摩挲着青砖地板,绣花棉布鞋底与地板摩擦生出嗤嗤的声调,智若的眼角有一丝笑意,她这样孩子气的行为使他想起了从前,而方笛却是蹙眉望着这个类似居家女人的大王,心中闪过不屑的矛盾。
她看着地板与地板之间的缝隙中的蚂蚁忙忙碌碌,忽然有些感慨生命的意义就是为了从早到晚的忙碌,不是躯体忙碌便是精神忙碌,这种感觉让她有些颓唐。安安静静站在庭中的两个人,就这样等候这个一时间多愁善感的女王回神,谈回清晨朝会上的政事。
“孤认为对饕国应该出兵。孤不贪图什么威信,孤认为十座城市值得冒险。”
智若皱起眉头说道。“不,时机还不到,如果你是为了复仇,时机更不到,十座城池与武安君相敌。据我认为十分不妥。”
方笛赞同地点了下头。接上大祭司的话。“眼下武王正在攻打普菩,依臣之见,出兵允国方为上策,”
智若和苏琴都未多言。相视一眼之后各自神游太虚,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方笛的建议,侃侃而谈的方笛也没注意这两人的神态。依旧沉浸在自己分析的美好前景中。
“方笛,孤记得你好.xzsj8.像还未娶妻?”
滔滔不绝的声音戛然而止,换来一脸震惊。随着惊色褪去,一丝尴尬与羞赧上了脸庞,恭敬地回道。“回大王,是。”
“孤记得裴家的大小姐温婉可人,模样俊俏,与你儒将倒是般配。”苏琴漫不经心地说道,而智若却截去了她的意愿。
“方大夫与铁家二小姐已有婚约。”
苏琴顿了一下。笑颜逐开地打趣道。“还是孤多事了。”
“不敢当,能得大王偏爱实属臣之幸也。”方笛谨慎地回道。悄然给智若投递一个感激的眼神,却发现这个冷漠的男人老神在在,心中有些异样。
“大王坚持出兵,尔等认为没有出兵的必要,敢问大王此事该如何做解?”智若再次把话题引了回去。
苏琴想起皂承说的话,一个决定而已,并不是太困难,可要是不采纳众臣意见坚持出兵,只怕丢失人心落得一意孤行的名声,这是苏琴所不愿见到的。忽然灵光一现,眼中有些顽皮乍露,对二人问道。
“可有一文钱?”
方笛尴尬地摇头,智若从怀中的钱袋里掏出一枚铜币,外圆内方,东南西北四方刻有“云孝元宝”四个大字,背面两条张牙舞爪的龙纹环绕。接过钱币以后,苏琴笑道。
“既然我们都坚持己见,不如就用它来做决定吧,如果出现的是正面的字儿,那就出兵,如果出现的是反面的龙纹,那就依照大祭司与方大夫的意见。”
铜币被高高地抛了起来,然后遽然落下直直地朝地面砸去,一声清脆的吭嘭声撞击在地面上滚动起来,顺着青石板的斜折线落到了石板与石板的狭缝中,立住不动。
三人石化了,苏琴更是无语了,不等侍女去捡,她便趴在地上抠了起来,智若隐忍着笑意扫了一眼方笛,那人似乎被苏琴的儿戏给震住了,眼下又闹这么一出,他直接石化到碎裂,半张的嘴巴一直没有合上,唯有一双眼珠跟着苏琴的行动而转动。
“这样算什么?”智若吐槽地问道。
苏琴脸色酡红,掩饰地咳了几声,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再丢一次。”
“要是还丢在狭缝中怎么办?”
智若笑了,淡淡的笑容顺着嘴角的上扬拉开,仿佛春风的拂手轻轻地滑过女子如牛奶般丝滑的肌肤。苏琴与方笛惊艳地看着大祭司,都没有说话。
“不管是正面的云孝元宝还是背面的龙纹,决定权依旧在大王的手里,如果大王坚持,臣等希望大王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苏琴垂下眼,手中把玩这枚铜钱,片刻后抬起头与之前趴在地上找铜币的稚气女子截然不同的眼神。
“饕灭则星国强,时机未到,星强于云,则两败俱伤,武王取之。给琼国做嫁妆的事情,孤认为换成你们也不会愿意。”
方笛赞同地点了点头,智若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两人同意以后皆是起身告辞,智若反向走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想把他作为你最后的对手,而这样必然要保持势均力敌地吞并其他国家,大王深谋远虑实属智若佩服。”
苏琴抬起头不意外地在他眼中看到了嫉妒,心中有些不适,转开话题地反问一句。“可有婉宁消息?”(未完待续。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