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在苏琴的耳边如是说道。“允太宰派人前来传话,允国公不再攻打饕国,说是过年将与大人在昭阳热闹一下,另外还问大人什么时候启程去丰国? 说完看了一下火盆子旁边的二人,便作揖告退道。“此事倒是不急,还等主子忙完再说。全德将全能带到府上了,还问主子准备作何安排?” 苏琴闻言惊了下,怎么这么快?昨个儿才说话,今天就来了,这执行力也真真叫人惊叹。当下沉思会儿吩咐道。 “苏大你的事情也挺多,先把全能全德两兄弟带在身边看看,能培养的就放开手做,不行的再另行安排。” 听苏琴交代的事情,苏大千谢万谢赶紧退了出去顺手关上门,屋里热气升腾也暖和起来,苏琴拉紧狐裘,轻轻在手心哈了几口气反复搓着接着之前的话题。 “开个价吧?那个人的命要多少?” 戮人起身行礼歉道。“此事属下做不得主,只能四叔才能决定。如果主上非取那人性命不可,得亲自跑一趟阎罗台。” 星絮靠近苏琴把她的手暖在自己的手心里反复搓热,嗔道。“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弄个暖手套子。” “不是忘了嘛。” 苏琴瘪了下嘴,心思又放到了戮人这里,要她亲自跑一趟阎罗台,哪有那么多时间,按照计划她应该现在前行去丰国的路途上了,如果孙书彬不除,只怕合纵会生变故,这些日子她发现琼王对合纵又开始摇摆不定了,孙书彬与她皆是靠嘴皮子吃饭的,一旦合纵损害最大的便就是他。 并且此人在与琼王两人的商定下,对她栽赃以至身陷囹圄这件事情上,已经是没有挽回余地,两者皆是敌对,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角逐;碍于苏琴的使臣身份,孙书彬只有借琼王之手毁去她,而她却不能任由其暗地里给自己制造地雷。忽然想起颜洹曾经给她的玉佩时的嘱托,以及找一个叫婉宁的女人,婉宁不就是玓瓅居的花魁吗? 莫非当日颜洹就知道她以后必定用的上玉佩?一瞬间她打了个冷战,对这个男人的深谋远虑实在觉得恐怖。幸而双方没有敌对,如果有敌对的哪一天,那她是否能比他看得更远?走神的苏琴突然出现的冷战让星絮有些担忧地把她搂在怀抱里。 这时没多加在意的苏琴只是摸了摸脖子,看了下外面的天气,扭头来回在星絮与戮人只见扫视几眼后,叹了口气,对外大喊道。 “备好马车,去把叫苏大过来。” 说完准备起身出去,却不巧听闻星絮搬到苏府消息的颜奎冒着风雪跑来推开门,还没抖掉身上的雪渣子,抬眼正好撞见窝在星絮怀抱里的苏琴,一时之间惊得嘴都合不拢,看着两人似乎你情我浓的模样,马上思前想后便明白了几分。 这两人怎么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苏琴咋就跟自己怎么都对不上眼?比起这窝囊废,他堂堂的奇国王子以后定是继承大统,却看上一个横看竖看都比不过自己的男人?一时间心生不满,面色有些不悦,碍于王子身份,只得佯装未看见,装起大爷来。 “听说质子下榻苏府?不怕加了琴儿的负担?” 言中之意就是星絮是星国送来的质子身份高不了,别给苏琴添乱,口气中不免有些狂妄护短,哪知在苏琴面前屡屡失态的星絮却笑意盎然地装孙子装楞子。 “哎呀,朋友之间不说什么负担,互相互助嘛。对不对苏琴?” 戮人对星絮极为轻蔑,碍于阎罗台使命替普拓侍奉九公子。此刻只是转头当没听到,苏琴仅是微蹙眉头,不予理会两人的明争暗斗,对二人点了下头便先行踏出门,凛冽的北风迎面拍打,她只好唤来奴仆取来兔毛斗篷披上,拉起背上的兔毛帽子,整个人置于斗篷之中朝着一手紧扣狼皮帽的苏大走去。 “让人把你的斗篷取来,你随我出去一趟。” 苏大闻言,见天气如此恶劣,苏琴却要亲自出门,只怕事情不简单,赶紧应道,让奴仆跑快一些,不到片刻送来羊毛斗篷,顺上身以后,拉起斗篷帽,赶紧上前给苏琴引路,两人便朝大门外走去,原本正掂对星絮,图嘴巴上痛快的颜奎,眨眼间却也发现星絮拽上案几上的兔毛大氅及狐毛盖帽,追了出去。 他那扈从也早就不见身影,颜奎心中盘桓是否要跟去,见风雪愈来愈盛的趋势,再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便安心围着火盆子坐了下来,唤来几个随他的心腹跟上打听便是。可这样一来如坐针毡,心神不宁,烦躁不堪,生怕苏琴被人掳走一般。 扭头一想她对自己亦如最初,从不让他近身,眼前那一幕如同电影倒带来回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她就这么安静温馨地躺在那个男人的怀里,让他实在心里不是滋味。越想越不是滋味,再看窗外鹅毛般的大雪,叹了口气跟自己较劲。 刚刚伙同苏大登上马车,还没让赶车就见星絮和戮人两人一前一后地钻了进来,苏大惊讶地望着两人,赶紧转头看向苏琴,等待她的吩咐,却见她楞了下便吩咐车夫前行,朝玓瓅居去,一时间,另外三人心生疑惑。 苏大对自己主子知之甚少,但却清楚作为一个少年来说,苏琴并不风流,从未见她出入烟花之地,如今冒着风雪专程前往玓瓅居,想必那里是有极重要的人或是极重要的事。而星絮却是不懂这个女人为何在与戮人谈论买凶杀人不成之后,前往玓瓅居,心中揣摩苏琴的用意。 戮人心有疑惑也不清楚,只能随着星絮跟着前来也好一探究竟。四人各怀心思地在马车里各自抱着双手静静地随着马车的颠簸。天寒地冻,马车摇得人昏昏欲睡,就在几人都快睡着的时候,赶车的车夫大声吆喝说是到玓瓅居了。苏琴一听,对星絮戮人两人皆视而不见,带着苏大跳下车朝玓瓅居走去。 玓瓅居,这个名扬西原的窑子,苏琴却是第一次来,从风雪中眯上双眼看到一个步宽的牌坊由两根一人环抱粗的柱子顶着一个描金招牌,牌上正是朱砂红漆“玓瓅居”三个大字。左边的柱子上雕刻众多弹奏各式各样乐器的歌女或是捧书阅读的仕女,右边的柱子上雕的是一匹匹戎马上英姿飒爽的美女,同时还有翩翩起舞的美女。 这两个柱子极有寓意让苏琴不由地惊讶咂舌,从牌坊后的廊门前跑出一个龟公窜到苏琴的面前,扫了一眼苏大及苏大身后星絮戮人两人,见苏大与星絮是熟脸,算是玓瓅居的常客,再看苏大对苏琴态度上的恭敬,便心中了然赶紧谄媚地笑道。 “爷,来这么早?外面风雪大,先进屋坐吧。” 苏大见风雪越来越大,西北风割得脸生疼,而苏琴一直盯着两根柱子上的画,便赶紧从怀里摸出一颗碎银子扔到龟公手中,让他赶紧引路。苏琴见状赶紧跟在龟公地后面朝廊门里走去。只见廊门漆红色,双开约莫四五步宽高达一丈多,似乎见他们几人前来才将大门打开。 进廊门以后,一个几十平大的院落,全部白雪覆盖,跟着龟公穿过院落才进到双开正门,与廊门一条直线上,跟廊门差不多大小。进门便是大厅,双梯两边,中部设宴摆桌,呈门字的两梯中间下方有一个约莫百尺有余,五十尺宽的台子,想必是表演用的。 梯下两边皆布满了十几二十个火盆子,虽然大厅少人皆为冷清,但进门后却甚感温暖。鲜少几人正烫着烧酒在几名歌女的作陪下饮乐,见苏琴四人进门均是回头一眼,便继续寻欢作乐。这时四十上下,涂脂抹粉的鸨儿迎了上来,跟龟公一样扫了几人一眼,便对苏琴问道。 “爷是要坐哪儿?” 苏大正准备上前布置,却见苏琴从脖子上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递到老鸨面前。“把这个送到婉宁的手上,你就知道安排我坐哪里了。” 鸨儿一见那玉佩两眼发光,但听这话便歇菜,接过玉佩唯唯诺诺地点头说是,就让人把玉佩送到婉宁的院子里去,随后先引苏琴落座在大厅一角,不到一盏茶功夫,只见一个身穿羊毛夹袄,头戴双蝶金钗,面容清秀身形小巧的女子前来请苏琴到内室去谈,认得的人都知道她是婉宁的贴身侍女桃儿,惊得老鸨丢下正在招呼的客人跑了过来。 见此,苏大丛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给鸨儿,瞪了她一眼,老鸨便识趣地赶紧离开不敢再上前打搅。星絮带着一丝笑意尾随苏琴与苏大身后。四人拐过一个白雪覆盖的花圃便走到一座楼阁前,门上有个牌匾,上面浮雕三个字“逐月阁”都被白雪笼罩,不仔细看还看不出这几个字的身影。 苏琴在侍女桃儿的引领下走进房门后,桃儿便把门关上将另外三人引到隔壁房取暖等候,星絮挑了下眉,对此安排虽有些不悦还算循规蹈矩,而戮人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引来星絮的窥探,也仅眨眼间的功夫,戮人便面色如常,让星絮心生疑惑。 这时的苏琴却在逐月阁的主厅里见到当日在春秋堂出现的那个小龙女,只见小龙女依旧不染半点红尘的模样,苏琴虽不是雅士也入乡随俗地对美女行了个礼。却见小龙女咯咯地笑起,声如黄鹂一般翠人。苏琴挑了下眉,开门见山地说道。 “玉佩的主人告诉我,如若我要除去某人之时,只需拿着玉佩到玓瓅居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