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年底,宫里大大小小的节宴开始多了起来,上辈子从来没有享受过当弟弟滋味的胤禔终于见到了他现在唯一还活着的哥哥,这对于从有记忆起就只被人叫过哥哥的胤禔来说也算是非常新奇的体验。(www.dukAnkan.COM请记住我)
在康熙十一年的时候,宫里的嫔妃还不是很多,皇子皇女就更是稀少,和皇上亲近的机会也因此更多些。这不,康熙大手一挥,胤禔、赛音察浑和二格格就分别落入了太皇太后、皇太后和他本人的怀抱。
胤禔被太皇太后抱着,小脑袋不停地左右转动,认真地打量着他上辈子应该见过却是全无记忆的兄姐。
二格格是康熙十年三月初九生的,过了年就要满三岁,她端坐在康熙怀里,小嫩脸上摆出一副和她现在年纪明显不符的严肃表情,逗得康熙甚是欢乐,亲自喂她喝腊八粥,喂完还问:“好不好喝?”二格格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见她抓起自己的小勺子,舀了勺粥,颤颤巍巍地送到康熙嘴边,奶声奶气地道:“皇阿玛吃粥!”
虽说满人崇尚“抱孙不抱子”,可二格格是女儿,还是康熙目前唯一活着的女儿,他抱她,谁也不觉得奇怪,见女儿乖巧孝顺,康熙十分开心,笑眯眯地吞下二格格喂过来的粥,还命人赏了二格格的生母董氏。
赛音察浑是康熙十年十二月二十五生的,只比胤禔大了不到两个月,眼下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他虽然被太后抱着,却不老实,不停地在太后怀里扭着小身子,还“啊啊”地叫着,像是在和胤禔打招呼。
胤禔不想理他,奈何赛音察浑十分坚持,只得“呀呀”地回应了两声。他其实已经会说话了,只是还不利索,可为了不引人注意,愣是咬住牙关没有开口,从而使得整天教着他叫“阿玛”、“额娘”的纳喇氏有些失望。
“给、给弟弟……”得到胤禔的回应,赛音察浑更来劲儿了,非要把身上挂着的小荷包送给他,胤禔不要他还生气,逗得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呵呵”直笑,连声夸赞他们兄弟情深,康熙看了也十分满意,帮着赛音察浑把小荷包挂到了胤禔的腰带上,然后大手一挥,也赏了他们兄弟两个不少好东西,连带着惠贵人和荣贵人也跟着得了赏。
看着康熙年轻的脸上喜悦的表情,胤禔不得不承认,在他们兄弟还没有长大的时候,他的阿玛,是天下最好的阿玛。而看着康熙怀中娇憨可爱的二格格,胤禔的眼中则是多了几分不为人所察觉的怜悯,因为他知道,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的这位小姐姐就要离开他了,他知道她的命运,却无力改变。
时光缓缓地向前流淌,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件件地在胤禔面前重演。康熙十二年二月,二格格夭折,时年三岁,连失二女的康熙随后派人将五弟恭亲王常宁的长女接进宫中抚养,同年五月初六,荣贵人生下皇三女。
也就是在这一年,康熙下令撤藩,将吴三桂、耿精忠、尚可喜三藩撤除,将其军权、财政权以及用人权收归中央。
撤藩令下达后,吴三桂即密谋叛清。未久,他又致书平南王尚喜、靖南王耿精忠以及贵州、湖南、湖北、陕西、四川等省的熟识将吏,同举叛旗。吴三桂起兵初期兵势极盛,连克大城,而清军则因准备不足节节败退。
在胤禔隐隐约约的期盼和不安中,风雨飘摇的康熙十三年终于到了,这一年对于康熙而言,注定是伤感的。
刚刚进入正月的时候,康熙目前最年长的皇子赛音察浑殇,年四岁。赛音察浑的早夭对已经失去过一个儿子的荣贵人来说是打击巨大的,可是胤禔知道,这个倒霉的女人杯具的命运才刚刚开始。
四月初六,荣贵人马佳氏生下皇六子长华,当日即殇。这是不到四年的时间里,康熙失去的第五个儿子,那段时间,胤禔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皇阿玛到钟粹宫看他的次数较之过去显著增加。
转眼到了五月初三,这天早上胤禔一起床就觉得周围的气氛怪怪的,纳喇氏的表情特别焦虑,手上的帕子都被拧成了麻花。胤禔晃晃小脑袋,努力回想了下康熙十三年五月发生的大事,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今天,是胤礽出世的日子,同时也是赫舍里皇后薨逝的日子,胤禔莫名地觉得有点心慌。
纳喇氏的焦虑从何而来很好解释,她不是在为正在生产的皇后担心,她是担心皇后生下皇子。那样,她的保清就不是皇帝唯一的儿子了,不过纳喇氏什么也不能做,她在佛前默默地祈祷着,祈祷的内容,天知、地知、她知。
趁着纳喇氏不注意,胤禔迈着两条小短腿出了钟粹宫,直奔坤宁宫而去。
钟粹宫距离坤宁宫不算远,出了门拐右手就是,可就是这段距离,对只有两岁的胤禔而言,还是很有挑战的。
成功地躲过所有人的视线,胤禔气喘吁吁地跑到坤宁宫门口,不过他不敢再往里跑了,而是在正门的旁边找了个不是那么引人注意的位置,蹲在那里等着,反正他个子小,又有前面的柱子挡着,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坤宁宫内的具体情形,胤禔不得而知,不过康熙此刻的焦急和期待他却是可以想象的。
出于对儒家正统思想的拥戴,康熙对嫡子的执念是很深的,而这也是胤禔最郁闷的,他改变不了自己的出生。
蹲了会儿,胤禔的脚有些发麻了,里面却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胤禔又开始回想,胤礽到底是哪个时辰出生的呢,巳时还是午时,他有点记不清了,早知道他该晚点过来的,要是额娘发现他不见了,肯定会担心的……
想到这里,胤禔突然有点委屈,他连胤礽的出生时辰都记不清楚,他还镇魇他,有可能吗?他的弟弟们,报复起人来还真是够狠的……(你老人家也不想想,你都“请杀太子”了,人家为什么还要对你手下留情啊?)
午时初刻,坤宁宫终于传出好消息,赫舍里皇后顺利诞下七阿哥。
后面的事情,胤禔都是知道的,赫舍里皇后会在两个时辰之后去世,而在她去世之前,康熙承诺会立她初生的幼子为皇太子,然后给他赐名保成……胤禔忽地站起身,拍拍屁股,迈着蹲麻了的两条腿回钟粹宫去了。
纳喇氏还不知道儿子偷溜出宫的事情,胤禔的奶嬷嬷却是急得不得了,再找不到小主子,她的脑袋就不稳当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回来了……”见到胤禔,李嬷嬷惊喜万分,心中直念“阿弥陀佛”。
“嬷嬷,我在院子里看虫虫,你别告诉额娘哦……”胤禔装出一副犯了错害怕被大人发现的可怜模样儿。
“五阿哥下次出门,可得带上人才行……”李嬷嬷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胤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她之前是把钟粹宫的里里外外都找遍了的,胤禔人没在院子里她是知道的,不过看胤禔没事,她也就不想让纳喇氏知道小阿哥私自出门,她这个随身看着小阿哥的奶嬷嬷却不知道的事儿,只想把事情掩盖过去,不过还是免不了对胤禔好生嘱咐一番。
“……我知道了。”其实这事不能全怪李嬷嬷,胤禔上辈子可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反侦察能力,也还是很不错的,被她瞒过,李嬷嬷的工作也不能算是很失职的,不过有了这一次,胤禔下次再想私溜,也就很难了。
李嬷嬷毕竟是奴才,就是主子年纪小她也不能多说,叮嘱了几句就带着胤禔回去换衣服去了。
在回屋的方式上,两人又产生了分歧,李嬷嬷想抱着胤禔走,胤禔不肯,非要自己走,理由很简单,爷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能让奶嬷嬷抱呢,以前年纪小不能走也就算了,现在能自己走了坚决不给人抱……
最终,李嬷嬷拗不过胤禔,还是让他自己走着回屋了,胤禔对自己的抗争结果非常满意。
刚刚换好衣服,坤宁宫的消息就过来了,李嬷嬷忙带着胤禔去了纳喇氏跟前。听说皇后再次诞下嫡子,纳喇氏的脸色很不好看,康熙对承祜的宠爱她是见过的,承祜没了,如今又来个七阿哥,她的保清,在皇帝眼里还有位置吗。
也许是嫌给纳喇氏的打击还不够大,皇后薨逝和皇帝册立太子的消息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内先后传来。
纳喇氏这回彻底没有表情了,没等她回过神来,康熙的旨意就过来了,让她带着胤禔马上去坤宁宫。
接下圣旨,傻眼的不止纳喇氏一个,胤禔也很意外,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没见过胤礽吧……
“额娘,我们要去看弟弟吗?”胤禔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天真无邪一点。
“保清,那是太子,不是弟弟。”尽管还没正式册封,可皇帝金口玉言,是不容更改的。
“太子弟弟也是弟弟啊……”胤禔装嫩装得自己都开始鄙视自己,其实上辈子的时候,他真没把胤礽当过弟弟。
纳喇氏没有说话,只是幽幽叹了口气,她的儿子,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机会,她不甘心。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胤禔跟着纳喇氏去了坤宁宫,他突然有点期待,这时候的胤礽会是什么摸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