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夫和陈谦通完话,就打给了自己的老同学:“请转耳鼻喉科的赵主任。首发”
一阵嘟嘟声后,范大夫听到了赵建峰的声音:“谁啊?”
“是我,范海云。我以前给你说的哪个人,已经答应去你们那里做手术了。我跟他说下周一就能做,你快点安排。”
“下周一?老范你可真性急,我都快忙不过来了。要不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我才不理这茬呢。”
“得啦,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又不少你医药费。这样的病例多少年也碰不上一个的,要不是老同学,我怎么会介绍给你?明天我带他去你那里。”
“呵呵,你别高兴太早,什么快愈因子,这么多年了没一个医生碰见过,怎么可能就让咱们碰上了?八成是你们医院的护士马虎,把三个月愈合写成了三天……”
“胡说!这是我亲自经手的,怎么可能会错?明天我带病人过去,你记好了,手术完了,所有的检测结果记着给我一份。”
“老范你又性急了!我们是军队医院,资料哪有那么容易给出去?我跟你说过,你得先把联合研究的报告给我,我交给院长批了才能把资料给你。你还是先把报告弄好,不过你们医院那效率,估计没三个月也完不了。也是啊,你们医院那么有钱,怎么就舍不得花个三千万买台细胞质谱呢……”
“好好好,不和你扯了,报告我来弄,你到时候别把检测结果扣着就行。明天我找你,就说这些了!”
范大夫放下电话。他对“超级愈合因子”总是念念不忘。上次发现陈谦有声带息肉,他立刻想到找自己的老同学赵建峰帮忙。
假如真能发现超愈因子,这无疑是划时代的科学成就,他就可以立刻成为世界医学界的巨擘,在医学史上青史留名。当然,范大夫知道这很困难,因为第一医院的常规分析手段,不能发现任何超愈因子的踪迹。
他知道,三四二七医院有一台细胞质谱分析仪,可以精确的分析染色体和DNA序列,范大夫觉得,在这个层次上或许能找出原因,解释陈谦为什么有惊人的愈合速度。
同时,赵建峰和他关系不错,两人可以共同研究。如果真能发现“超级愈合因子”当然最好,即使不能,也可能发现一种新的康复手段,或者一种自我愈合的机理,这也一样是重大的科学成就。和赵建峰分享因此带来的名声,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他告诉赵建峰以后,对方怎么也不肯相信,更不愿意把昂贵的仪器用在没影的超愈因子分析上。范海云好说歹说,赵建峰才同意帮他这个忙,前提是把陈谦的手术做成一个第一医院和三四二七医院的联合项目,这样才能从制度严格的军医院中把分析结果拿出来给他。
范大夫现在就在做联合项目的报告,但是进度很慢,主要是手续太过繁琐。赵建峰说的对,没有三个月这报告出不来。如果赵建峰忽然对这个病例发生了兴趣,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会不会变卦,独占那些分析结果?谁愿意把研究成果拱手让人呢?范大夫看看窗外的树叶,暗暗骂道:“官僚主义害死人哪!”
第二天,陈谦和老爸,在范大夫的陪同下来到了三四二七医院。
三四二七医院位于一座小山上,背靠山海市的军队营房。它是部队医院,最开始只是个小小的部队诊所,后来总后勤部和山海市在这里合建了一座医学院。作为医学院的临床实验基地,部队诊所大大扩建,成了占地一千多亩的大型医院。
作为军队医院,适应部队的要求,三四二七医院以伤科为主,特别是在断指再植,器官再生的方面名气很大。据说,这里还是一个国家级的克隆医学基地,不少院士级别的人物进出其间,采用最新的科学技术,把人的干细胞移植到老鼠、猴子等动物身上,然后动物就会长出人一样的手指,耳朵,皮肤。这些器官可以用来移植到病人身上。
也正因为如此,在三四二七医院附近的居民中,经常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言:有人说在小山的灌木丛里,见到过背上长着整只人手的兔子,还能用它的人手来拔草吃;有人说在山下的一条水沟里,有一只从医院里逃出来的猴子能说人话,因为医院给它移植了人的声带,后来猴子被军队抓回去了,抓的时候还叫着“救命”;还有人说在医院的厕所里看到过长着鹰钩鼻子的老鼠;等等等等,看似荒诞不经,但又有着科学的背景。当然,没有一个传言能够被证实。
这些流言并没有影响三四二七医院的人气,相反,增加了人们对它的信任度。大家都抱有这样的看法:无风不起浪,传言说明这家医院的技术是最顶级的。
耳鼻喉科的主任赵建峰,在他的办公室里接见了范大夫和陈谦。听完范大夫的介绍,他爽快的说:“没问题,下周一就可以作手术。小张,你先领病人去办手续。”
小张是赵建峰手下的医生,他答应一声领着陈家父子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范大夫和赵建峰,两位老同学拉起了家常。
聊了一会,谈起了技术上的事。范大夫轻声问:“听说你再造的声带,是在猴子身上长出来的,是真的吗?”
赵建峰说:“我不知道,也许是。”
“你自己做的手术你还不知道?”
赵建峰解释说:“你不知道我们的程序。我把病人的细胞取下来,送到再生那边,再生那边过几个月给我们冷冻好的成品,中间怎么做的我根本不了解。也许是猴子身上的,也许是猪身上的;我不知道也没法问,那边和我们不是一套班子,都是部队的人,没有院长的条子,我们啥都了解不到。”
范大夫打个哈哈:“呵呵,是这么回事。可你都是科主任了,也不能去问问?”
赵建峰有点不耐烦,说:“老范,军纪如山啊!我们别扯这个了。”
范大夫瞅瞅赵建峰,见他神色凝重,显然不是笑谈。范大夫心想:看来那边的保密程度很高,那些传言也许是真的。他转移了话题,问赵建峰:“今天这个陈谦,你打算怎么办?”
“呵呵,我还能怎么办?按你说的,取下块组织来做细胞质谱呗。其他的,和普通病人一样。”赵建峰想到了什么,停了一下又说:
“你的报告一定要快点走完手续,送到我们这里。细胞质谱是医院里的宝贝,年底我们要考评,你不把合作这事弄好,肯定有人告我的状,说我乱花医院资源,那时候我会很难做的!老范,你加快点进度。”
这是实情,细胞质谱分析仪使用一次,各种花费不下上万元。做一个息肉手术,压根没有使用这台仪器的必要。赵建峰作为科主任,虽然有使用的权力,但必须做出合理的解释,这个解释就是范大夫提供过来的合作报告,证明这次使用质谱仪是两个医院合作的必要过程。如果报告迟迟过不来,赵建峰难免会为此受到指责。
“一定一定!老同学,你我交往这么多年了,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范大夫心想,看来要给管盖章的副院长弄点好处了。
“嘿,你多想了,我还能不相信你?我是怀疑你们医院的体制,太慢了。”赵建峰急忙解释。
“你放心,我正在打一些关系,肯定不会耽误的!哎,小虎现在学习怎么样?听说他正准备考医大呢。”范大夫把话头扯到了赵建峰的儿子身上。两人又拉起了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