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左手握着花枝走回场地中间,微笑着面对陆辽。
陆辽涵养虽好,见刘清如此轻视自己,脸上也变了颜色,他身后的孙铁拐更是脸色铁青,举起铁拐,再敲碎了一声青石,脚下几乎已没有完整的地方,高声道:
“你是谁的徒弟,这么张狂?”
刘清指指天又指指地,说道:
“我性子懒,没人愿意收我做徒弟。”
刘清并未撤谎,剑神独辟蹊径自学成材,从来没拜过师,在场诸人包括叶府的人却都以为他在隐瞒什么,楚兰亨凑近师兄杨锐,低声道:
“师兄,这人没一点内功与仙气,只是会些独特的剑法,决计不是长生观弟子的对手。”
杨锐心中何尝不七上八下,求救似地看着任效君,任效君虽是军师,却也得手中有兵才行,他不会武功,却也知道杨锐必然不是陆辽的对手,一筹莫展,也用求救的目光投向女扮男装的叶亭。
叶亭心中却已有数,自己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刘清敢不打败陆辽,只怕他收不住手杀伤对手,于是冲任、杨二位点点头,表示一切都没问题。
两人稍稍心安,只有楚兰亨心中醋意更盛,搞不明白一个江湖骗子如何在短短时间内俘获了叶小姐的信任与青睐。
场上长生观的弟子陆辽暗道:这人好狂,需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才是。于是从棍端摧出黑光鞭来,说道:
“这是第二场,阁下若是败了就是叶府败了。”
刘清将花枝横在胸前,说道:
“小朋友,记性不错,数学也挺好,你来猜猜我几招之内能打败你?”
陆辽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法术高强少年老成,被刘清叫做“小朋友”,怒火中烧,冷冷地道:
“阁下想在三招之内打败我吗?”
刘清呵呵一笑,说道:
“这回你可猜错了,三招太少,一不小心我会伤着你的,十招,招数多一些你或许能接得住。”
刘清体内有与叶亭热吻得来的一股仙气,招数越少,平均分配的仙气越多,威力也就越大,可别人谁能懂得这个道理?都觉得他实在狂妄得没边了,连叶府这边的人也暗中摇头。
孙铁拐吼道:
“辽儿,用不着手下留情,打死这小子有我兜着,快给你表哥报仇。”
原来陆辽是孙铁拐的外孙,从小在长生观习武修仙,最近刚刚出观游历江湖,正好赶上与叶府结怨的事情,长生观是昆仑山在中原的代表,陆辽听说叶府有独冠山的弟子,一心想击败他们,为己扬名为本派争光,所以跟了过来,孙铁拐广邀江湖人物,其实是给外孙造势来了。
至于刘清从没见过陆辽的表哥,孙铁拐根本不在意。
陆辽脸色越来越阴沉,但仍自恃是名门正派,法术比对方高强,一扬黑色短棍,说道:
“阁下请出招。”
“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清嘴里说着话,抬起右手,在花枝末端的玉兰花上轻轻一弹,那已半残的花朵脱离花枝,平平地飞向陆辽。
刘清这套法术叫做“摘叶伤花指”,是一重第六级的法术,级别虽然比“剑气指”高,但是“剑气指”永无止境,可以一直修炼到九重第九级,“摘叶伤花指”修到一重九级就到头了,但是在初期的威力却更大些。
这套指法需借力外物施法,名为“摘叶伤花”,其实什么物品都可以。
刘清露出这一手可是让全场大吃一惊,而且是叶府的人吃惊更甚,他们都受了杨锐与楚兰亨的影响,以为刘清没什么本事,任叶亭怎么说,谁也不相信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青年真有杀死乌衣院高手的实力。
最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楚兰亨,他两度与刘清较量,一次握手,一次比剑,深知对手底细,他明明一点仙气也没有,怎么会突然使出摘花伤人的高级法术?楚兰亨百思不得其解,望向师兄,杨锐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己方有这么一位高手,实是万幸。
陆辽一惊,轻视之心全去,打点精神,挥动黑光鞭迎战飞来的兰花。
刘清指不停歇,在花枝上连连弹动,将八片树叶也弹向陆辽。
陆辽棍上的黑光甫一接触到兰花,就觉得压力如一面墙般扑向自己,心中大骇,不由自主后退两步,可是后面的八片树叶接连而至,陆辽每挡一下就退几步,刘清手指弹得有多快,他退得就有多快。
陆辽快要退到影壁前,与刘清隔了二十几步。
刘清出招的同时嘴里也不闲着:
“一二三四五六七**,哎呀,最后一招,十。”
右手一弹,整根花枝都飞向了陆辽。
陆辽避无可避,只能硬接,一根铁棍,一根木棍,相撞之后却是木胜于铁,陆辽失声而叫,手中的法器竟断为两截。
不过短短十几秒种,胜负已分。
事情发生得太快,孙铁拐一方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而叶府的人也想不起要叫好。
刘清两手空空,转向孙铁拐,说道:
“第二场叶府胜了,请再派一位出来。”
心里却暗暗祷告:千万不要再来人了。原来刘清打得兴起,还是没控制好力度,将体内的一点仙气全都用光了,他又变成了普通人,对方再派高手,他可没有必胜的把握。
孙铁拐目瞪口呆,铁拐一下没扶住,倒在地上,那拐颇沉重,将地上七八块青石都给砸碎了。
“你、你……”孙铁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坐在他身边的一人站起身,说道:
“阁下好强的法力,尊师到底是哪位,可否明示,或许大家都是同门也未可知。”
这人三十来岁,瘦得像根竹竿,刘清一听他的声音就认出他就是先前送名贴的人,轻功绝佳,避过了叶府的暗哨,武功估计也差不了,不由暗暗叫苦,这个人要是出场,自己未必打得过,只得再找借口退场,与亭妹妹接触一下才行。
“咦,我不是说过了,我没师父。”刘清说道。
那人并不相信,看向孙铁拐,只等老爷子一句话,自己就出场,仗着一身轻功,打不过也躲得过,或许还有机会战胜。
另一边握着半截铁棍的陆辽匆匆走到外公身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孙铁拐脸色一变,挥挥手,让身边那人坐下,这时已有下人帮他拾起铁拐,孙铁拐拄着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刘清一眼,然后对杨锐说道:
“叶府有这么大一个靠山,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嘿嘿,咱们输了,第三场不用比了。”
刘清暗松一口气,杨锐却还是茫然不解,尤其是“大靠山”云云更是不知从何说起,
孙铁拐又接着道:
“恩怨一笔勾销,叶大帅的灵位在哪,让老头子这就去拜拜,诸位若是看得起我这个瘸子,有什么差遣也请尽管开口就是。”
杨锐终于反应过来,叶府这是胜了,躲过一场危机,脸上堆出笑容,看了看军师任效君,知道他的意思与自己一样,高声道:
“孙老前辈这是说哪里话,大家武林一脉,小小误会何必当真?只盼令孙身体无碍,打赌之说一笑过之,如何?”
孙铁拐终是京城地头蛇,杨锐等人进京图谋大事,不愿多结仇怨,得饶人处且饶人。
让孙铁拐给灵位磕头,的确难为了他,有了台阶也不推辞,拱手道:
“老头儿不自量力,叶府能请来这样的人物,自然用不着咱们这些……嘿嘿,不过愿赌服输,今后叶府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只管派人送个信儿来,无论多难多险,姓孙的绝无一句推辞。”
说罢,拄拐就走,出门之前却几次回头看刘清,每次都露出奇怪的笑容。
刘清暗自纳罕,这老头儿是要挑女婿吗?还是他知道我乃神仙下凡,所以心生崇拜?
那些随孙铁拐而来的京城豪客也都跟着走了,没一会,宅中又只剩下叶府众人。
刘清一下子从无名之辈变成了英雄,除了楚兰亨,都围过来称赞一番,同时暗暗点头,小姐眼光不错,竟然找着这么一位修仙高手,报仇之事还有何难?
任效君遣散众人,只留杨锐、陈平、叶亭、楚兰亨、刘清等人,回书房继续商谈大事。
楚兰亨面红耳赤,按着他的性子,就要一走了之,可是一来舍不得就此离开叶小姐,二来仍想搞明白刘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法术高强,此前却装出啥都不会的样子。
刘清从无关紧要的客人变成主宾,任、陈、杨三人都来询问他的看法,叶亭心中高兴,脸上却不表现出来。
刘清心情大爽,说道:
“报仇要紧,洗冤也要紧,其实两件事也是一件事,有太监史大诚在,洗冤难上加难,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分成两伙,一伙人与任军师一起继续联络朝中大臣,这条线不可断,另一伙刺杀奸臣,为洗冤扫清道路。”
这些话要是斗法之前说,自然没人当真,那时刺杀比洗冤难得多,现在刘清露出一手神功,连最保守的任效君也觉得刺杀是件很有希望的事了。
见军师也不反对,老将陈平又拍桌而起,说道:
“我参加刺杀这一伙!”
刘清笑道:
“将军不必着急,还有一件事,刺杀这种事人越少越好,否则的话万一有人落入乌衣院手中,被发现是叶大帅的旧部,反而不利于洗冤,所以嘛,刺杀组只需要两个人,我和叶小姐。”
兜了一个大圈子,刘清还是想凭一己之力替叶亭报分,他的目标一是美女,二是内丹,永远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