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的“剑气指”刚一接触到那支飞来的箭矢,他就知道这是一位真正的高手,内丹级别起码与通天寺住持正心法师差不多,是三重第二级。
三大仙山一直受到通天寺的压制,霄云山主的实力比之通天寺最强的高手广慧还是差着一大截。
刘清肯定这人是云入天,他就混在外面的禁军队伍中,射出这一箭其实也是为了试探剑神的实力,射杀媚妖风萧萧反而是次要目的。
刘清顾不上徒弟的死活,嗖地飞出孙府,到了官兵们头顶,四处寻找可疑目标。
昨天晚上,刘清就是这样活捉禁军左指挥殷松跟十余名将官的,大部分官兵记忆犹新,见他再次飞来,那些衣甲鲜亮骑着骏马的将军最紧张,拨马就跑,没了指挥,本就已散乱的阵型一下子成了一锅粥。
人人都在夺路奔逃,刘清飞来飞去,找不到行迹可疑的人,但却有过一次内丹凝滞的感觉,转瞬即逝,他刚发现这一点,已经飞出了好几丈,再回头时,地面上混乱的官兵早换了一拨人。
刘清像雄鹰一样在空中盘旋,官兵像兔子群一样四散逃命。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孙府大门前空空荡荡,官兵全都站得远远的,躲在房屋后面观瞧,偶尔有人射箭攻击,都是没有法力的普通箭矢,刘清连躲都不躲。
云入天老奸巨滑,刘清此前两次与他相遇,却都没有正面交锋,第一次他伏在皇城外事阁的屋顶,以“缩骨功”避开了云入天的指力,第二次在孙府墙外,他被“太虚石”吸走了法力,直接被擒,没有还手,只有这一次,刘清识破了云入天的内丹等级,云入天也摸清了他的底细。
对刘清来说既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刚才那次内丹凝滞一定是暗藏的“太虚石”在起作用,结果证明戒指上的古神内丹完全用效,能够避免被吸法力,坏消息是云入天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没有现身,今后也更难现身了,除非他又有了必胜的把握。
刘清埋怨自己过于急躁,他有两次机会骗过云入天,发射“剑气指”救风萧萧时可以隐藏实力,飞过“太虚石”上空时也可以假装法力流失,却都浪费了。
年轻的穿越而来的剑神,还是没法跟老谋深算的霄云山主斗智。
刘清飞回孙府庭院,只见庭院中围着一堆人,中间是躺在风三娘子怀中的风萧萧,风萧萧的两只手分别被蛇母和小巴握着,洪荒老祖则在与众男争夺抚慰她的优先权。
陆辽呆呆地站在外围,被姐姐陆韵牢牢拽住,脸上殊无胜利的喜悦。
离陆辽不远,裸着上身的念嗔正跪在正心法师脚下,泪流满面地念经,正心法师是整个庭院中最镇定的人,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一手按在念嗔的头顶,一手掐着念珠也在低声诵经。
陆辽见到刘清,挣开姐姐的手,两步跑了过来,清秀的脸上带着一股凝重,说道:
“剑神,萧萧……”
刘清走到人群外,双手连抓,将不肯让路的人都扔到了一边,只见风萧萧左胸上中箭,离心脏只差一点,鲜血洇红了衣裳,箭矢上附有法力,风三娘子也不敢拔出。
风萧萧脸色苍白,奇异的是媚术不仅未减,反而又增强了,似闭非闭的眼中少了许多诱惑,却多了几分清心寡欲者才有的圣洁,再加上一副自知命不久矣的楚楚可怜模样,铁石心肠的男人看了也得悲痛欲绝。
刘清不是铁石心肠,他是没有心肠,走上前去,二话不说,凌空虚点,半截箭矢从风萧萧胸上跳了出来,把围观众人吓了一跳,都对刘清怒目而视。
风萧萧无力地哀叫了一声,鲜血立刻喷涌出来,刘清连点数指,止住了流血,还给徒弟输送了一点仙气,护住她的内脏。
风萧萧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连“师父”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带她去房里休息。”刘清命令道。
风三娘子点点头,抱着风萧萧回房,背着铜钵的小巴和洪荒老祖一起抹着眼泪跟在后面。
风萧萧晕了过去,媚术终于减弱到接近于无的程度,虽然影响仍残留着,院子里的众男人却已经恢复大部分的自制力,犹豫来犹豫去,都没有跟去。
陆辽也没有跟在后面,但还是面如死灰,问道:
“剑神,她会不会……”
“死了倒好。”刘清还没开口,陆韵在一旁高声说道,按着法剑,脸若冰霜,本来还有几个对风萧萧念念不忘的男人,也被她这一句话吓得不敢动弹了。
陆辽眼中瞬间闪出疯狂与愤怒的目光,盯着姐姐不放,陆韵毫不退缩,回视弟弟,神情更加坚定。
孙铁拐连咳几声,想劝阻这姐弟两个,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只能求救似地看着剑神。
刘清叹了口气,右手按在陆辽的肩上,说道:
“虽然我也不喜欢听,不过你姐姐说的没错,你和院子里这些人要是还神魂颠倒地不清醒,我那个徒弟还是死了的好。”
陆辽猛地转身摆脱剑神的手,脸胀得通红,肌肉微颤,似乎想要跟剑神拼命。
陆韵没想到刘清竟然同意自己的说法,但是弟弟要是出手,她会毫不犹豫地帮忙,她才不管能不能打得过。
气氛立时僵硬,大家都觉得陆辽小命堪忧。
忽然众人头顶传来一个清晰兴奋的声音:
“师父,大旗竖起来啦!”
众人扭头,只见孙府内宅的院子里竖起了一根七八丈高的粗大旗杆,也不知道元明用去了孙府里几棵百年老树,才拼接出这么一根来,顶端飘着一面巨大的红色旗帜,迎风飘迎,四个歪歪扭扭的用黄布缝上去的大字无比醒目:拔云见日。
小小的元明站在旗杆顶端,眼神不好的人几乎看不清楚那里还有一个人。
无论面积大小、颜色对比,都符合刘清的想像,比麦当劳标志的效果还要好,不由得大喜,连说几个好,把陆辽忘在了一边。
剑神说好,大家都说好,只有军师任效君皱着眉头,说道:
“‘拨云见日’怎么成了‘拔云见日’?这个,少了半笔啊!”
孙铁拐也不满意,眉头皱得比任效君还严重,叫道:
“哎,这个旗怎么能竖在内宅里,快推倒快推倒!”
说完拄着拐,慌里慌张向后面跑去。
刘清对错别字不怎么在乎,对竖旗的位置更不在乎,说道:
“不错不错,这回半个京城都能看见了。”
然后又叫道:
“徒弟,下来,你师姐受伤了,咱们去看看!”
听说风萧萧受伤,元明翻了个跟头就到了师面前,急切地问道:
“谁伤的?怎么伤的?伤哪了?伤得重不重?我是妙手神医,一摸就知道伤势如何,再摸就能治好一半,以后每天一摸,保管七天全好。”
刘清在元明的光头上拍了一下,转身要去看望风萧萧,见陆辽还是愤愤不平的样子,说道:
“我服了你了,风萧萧长命百岁子孙满堂总可以了,她是被云入天射伤的,把你的怒火留给霄云山,别浪费在我身上。”
陆辽也终于醒悟过来,眼前这人是剑神,是风萧萧的师父,是指正自己修仙法门的半师,于是羞愧难当,抱拳躬身说道:
“剑神,请恕在下一时失态之罪,萧萧姑娘的一箭之伤,我、我一定会报的。”
刘清走到火金刚念嗔面前,说道:
“胖和尚,说说你为什么一见着元明就跑,他是你师叔,你应该高兴得磕头才对。”
不过刘清已经失去了审问念嗔的最好时机,在正心法师的开导教育下,念嗔已经彻悟到光膀子乃是陋习,极大地损害了京城的形象,于是重新穿好僧衣,擦干眼泪,盘坐在地上,一心背诵通天寺文明行为守则,对刘清的话不理不睬。
刘清没办法,只得将念嗔的舍利子也封住,然后命人将他与其他人质关在一起,然后带着正心法师和元明去探望风萧萧。
陆辽犹豫再三,趁姐姐陆韵不注意,跟在后面一起去了。
“和尚,你们通天寺是怎么搞的?高手如云就下了一滴毛毛雨,正印和广慧呢?怎么不来救你。”
“阿弥陀佛,广慧师叔与正印师弟修为深厚,早已勘破……”
刘清连连摆手,说道:
“停停,我知道要你说什么,还是省省,反正和尚不够义气,你也别以为我会因此放了你。”
正心法师照旧微笑不语。
一行人到了风萧萧房内,和尚自觉站在门口,脸冲外,元明却是一步冲到床前,推开哭咧咧的小巴与洪荒老祖,先冲风三娘子点头微笑,然后才说道:
“师姐怎么样了?”
风三娘子已经听说元明被一个来历不明的高手附身了,但只当他是剑神的徒弟,于是也回了一个微笑。
刘清在一旁见了,暗道:老淫神借我的身体选中的人果然是三娘子,看元明那副无耻的笑容就知道。
风萧萧躺在床上,无力地“嗯”了一声,元明伸手要去摸她的伤口,刘清施法,将他牢牢吸住,元明的指尖离着师姐的胸口差着三四寸,再也无法前进了。
元明叹了口气,收回双手,十指像弹琴似地在快速地在空中点了几下,回头对刘清说道:
“出手的人很厉害,这不是一般的伤,恐怕是治不好了。”
风萧萧刚刚苏醒没多大一会,闻听此言,“啊”的一声又晕了过去。
接着门外砰的一声,一个人撞在门框上,却是悄悄跟来的陆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