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作者:真布多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83

夕阳已然沉西,一钩新月斜挂峰崖之间,光影昏黄,野风萧萧,吹得四围草树哗啦乱响。大地上暗沉沉的,景物甚是阴森。

雷起龙怀抱着裘芷仙轻轻落在了大石峰顶,峭壁下面就是‘鬼道人’乔瘦滕的巢穴。是的,雷起龙这次回来就是准备为自己的小实验做收尾工作:他要把裘芷仙送回乔瘦滕的老窝,只有这样,裘芷仙的命运才又会回到原来的轨迹。

他深吸一口气,发动了隐身诀,将两人身形隐去。然后,随着夜风飘浮起来,如枯叶般落下山崖。等看到那黑漆漆的洞口时,雷起龙嘴角露出一丝傲笑,他敢用人头打赌:乔瘦滕绝对想不到,他会把已经劫走的美人又送回来。站在洞口,雷起龙闭目将神念透进去巡视:乔瘦滕不在,一群青年男女正在里面召开无遮大会。

很好,雷起龙就抱着裘芷仙大摇大摆的踱进洞穴,走进去数丈远近,当前是一座石屏风。转过石屏,便是一个广大石室。室当中有一个两人合抱的大油缸,里面有七个火头,照得合洞通明,如同白昼。

雷起龙还有心情观看全室景色,上次他逃走时,可是能多快就多快,根本没有左顾右视的时间。现在不用急了,慢慢欣赏:只见石壁上面张贴着许多春画,尽是些赤身男女在那里交合。低俗!雷起龙不屑的评价到:如果我来布置,一定。。。。。。哼哼哼,雷起龙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小心地绕过那些赤身露体,正在床上、地上纠缠成一团的男男女女们走向内室。

雷起龙站在室口处,有点发蒙。这时的内室和他上次来的内室已经截然不同:上次的内室看起来春色满室,热气腾腾。现在的内室则是阴气森森,十来个奄奄垂毙的女子倒在床上地上苟延残喘,室角床边时不时有鬼影出现,内中还夹着极奇怪的鬼号,听去若远若近,尖锐刺耳,似在哭喊各人名字。由不得人心旌摇摇,神魂欲飞。

雷起龙咂了咂嘴:看来乔瘦滕决心下的很大呀,老窝这是不打算要了?不管他,自己等的是妙一夫人师徒又不是他。且看他有没有命躲过李英琼这个大煞星了!当下不再思索,把裘芷仙斜靠在室壁边上,让她继续睡着,然后掏出中阳剑,塞到她的腰间。仙剑有灵,万邪不侵,有仙剑护身,隐身法也没有解开,不论是生人还是鬼魂都防到了。

不知道妙一夫人师徒什么时候能到,应该不会太久。可惜妙一夫人道行很高,自己为隐藏行迹,此时不宜再在外面游荡。那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呗。雷起龙架起剑遁,穿行岩石,重又回到大石峰顶,隐身术照样保持,躺在草丛中开始休息。

雷起龙原只想休息一会,不料人生眠息多年习惯,越是心身健强的人,越易入梦;虽因勤习坐功,体力未疲,睡眠终是舒服;况是多日不曾好睡,并且这几夜都劳心劳力,躺的又是绵软的草丛。躺下以后,略微胡思乱想一阵,便自昏沉睡去。

这一睡,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直到耳旁突然响起惊天动地的一声大霹雳,震得他身形一抖,这才惊醒过来。{手.打/ }眨了眨眼睛,雷起龙回过神来:“糟了,我睡多久了,误事了没有?”急忙跳进来,足尖微微发力,站到最高的岩石顶,眺目四望。

只见夕阳衔山,暮色昏重。前方远处,有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对话,边上还站着一个猩猩。说了不一会,那小女孩突然跪了下来,向大的女人不住叩头。还好!雷起龙抚着胸口:这次嗜睡,并没有耽误大事,正好赶上李英琼拜师好戏。感谢妙一夫人的神雷呀。为了感谢你做闹钟,我赠送一个徒弟给你。这份礼物应该不算轻?雷起龙轻松的想。

该下去了,要不等会朱梅要上场了,两大高手在场,压力很大的。雷起龙吐了吐舌头,全力入寂敛息,轻轻驾起剑遁,消无声息地穿岩而下,重新下到内室。知道乔瘦滕肯定死了,雷起龙并不怕有人偷袭,大摇大摆地站在地上四处扫视:一切还跟自己离开时一样,裘芷仙靠在室壁边上沉沉地睡着。雷起龙走到她身边,伸手把中阳剑拿起,然后往裘芷仙睡穴上一拂,看着她好像还处在梦中不愿醒来,不禁微微一叹,身形一闪,就此不见。

裘芷仙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这一生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一觉。只觉得梦稳神安,心清气爽。“郎君你快来抱着我呀,我好冷!”她嘴里嘟囔着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怔神了片刻之后,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真的醒了。

“啊!”裘芷仙意识到自己终究被那个红脸妖道给**了。不禁痛不欲生,悲从中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两只手死死抓着地面,指甲破裂流出血来也不觉得痛,喉咙里咯咯做响,眼泪大滴大滴地流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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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矮叟朱梅与妙一夫人师徒走进洞来,李英琼往壁上一看,“呀”地一声,羞得满面通红。妙一夫人早看见石壁上面张贴着许多春画,尽是些赤身男女在那里交合。知是妖人采补之所,将手一指,一道金光闪过处,李英琼再看壁上的春画,已全体粉碎,化成零纸,散落地面。那猩猿生来淘气,还在边上凑热闹,敲起钟来,搞得一片乌烟瘴气暂且不提。

朱梅突然‘咦’的一声,身形一晃闪入后洞,进了内室之后看见眼前场景,他也怔了怔。先巡视了一圈,从床角处拔出一根麻布小幡,然后走到裘芷仙身边,来回打量了一下,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姑娘不要伤心了,那妖道已经被我们杀死,你也算是大仇得报了。”说完,伸手将她虚提起来,走出内室。

妙一夫人正在盘问众人根底,忽见朱梅伸手虚提着一个女孩,从后洞走了出来。妙一夫人便问朱梅道:“朱道友,适才进洞,可曾发现什么异样东西?”朱梅笑道:“我见道友有心肠去救这些垂死枯骨,觉着没有什么意味,又发现后洞有人活动,就查看妖道可曾留下什么后患。结果除了发现这个女孩,居然还被我寻着一样东西,道友请看。”

妙一夫人接过朱梅手中之物一看,原来是一个麻布小幡,上面满布血迹,画着许多符篆,大吃一惊道:“这是混元幡,邪教中极为厉害的妖法。看这上面的血迹,不知有多少冤魂屈魄附在上面。幸而我们不曾大意,如果不进洞来,被别的妖人得了去,那还了得!此物留它害人,破它非苦行大师不可。待我带到东海,交苦行大师消灭。”朱梅点了点头,说道:“道友之言不差,要将此幡毁去,果然非苦行头陀不可。否则你我如用真火将它焚化,这幡上的千百冤魂何辜?这妖道也真是万恶!适才在后洞中还看见十来个奄奄垂毙的女子。”接着看了看那些赤身**的男男女女,说道:“我看见后洞有些衣履,那猩猩你跟我一起去拿了来,我也顺便去处理下那几个女子,我看她等俱已真阴尽丧,魂魄已游墟墓,救她们苟延残喘反倒受罪。等下让她们毫无痛苦地死去。”说完,矮叟朱梅同那个猩猩走向后洞。

妙一夫人望着眼前站的这一班男女,想了想就准备要这些人就地婚配,然后分别送还回家。其它男女都同意了,只有朱梅提过来的那个女子哭得像泪人一般,跪在地下不动。英琼见那女子才十五六岁,生得非常美貌,哭得甚是可怜,便上前安慰她道:“我师父唤你进去,再出来嫁人呢,你哭什么?天一亮,就可下山回家,同父母见面了,不要哭。”那女子见英琼来安慰她,抬头望了英琼一眼,越加伤心痛哭起来。

妙一夫人先时对这一干男女虽然发了恻隐之心,因要在天亮前把诸事预备妥当,知道他们俱受过妖人采补,不甚注意。及至见末后这一个女子哀哀跪哭,不肯进去,才留神往她脸上一看,不禁点了点头。

当下先不管她,把其它男女都搭配好了,只剩下一个男的没配。那女子起初看众人在妙一夫人指挥下成双配对,看得呆了。及至见众人配成夫妻,室中还剩一个男的,恐怕不免落到自己头上,急忙从地上挣扎起来,跑向妙一夫人身前跪下,哭诉道:“难女裘芷仙,原是川中书香后裔。前随兄嫂往亲戚家中拜寿,行至中途,被一阵狂风刮到此地。当时看见一个相貌凶恶的妖道,要行非礼。难女不肯受污,一头在石壁上撞去,欲待寻一自尽。被那妖道用手一指,难女竟自失了知觉。今日幸蒙大仙搭救,醒来才知妖道已伏天诛。本应该遵从大仙之命,择配还乡,无奈弟子早年已由父母作主许了婆家。难女已然**,何颜回见乡里兄嫂?除掉在此间寻死外,别无办法。不过难女兄嫂素来钟爱,难女死后,意欲恳求大仙将难女尸骨埋葬,以免葬身虎狼之口。再求大仙派人与兄嫂送一口信,说明遭难经过,以免兄嫂朝夕悬念。今生不报大仙大恩,还当期诸来世。”说时泪珠盈盈,十分令人哀怜,感动得旁观那些男女,也都偷偷饮泪吞声不止。

妙一夫人适才细看裘芷仙,已知她非凡品。再听芷仙哭诉一番,料知她的被污,完全中了妖法,无力抵抗,并且看出她的为人贞烈,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正要开言说话,那裘芷仙已把话说完,又叩了十几个头,站起身来,一头往石壁上猛撞过去。英琼身法何等敏捷,见她楚楚可怜,早动了怜悯之心,哪容见死不救!身子一纵,抢上前去,将她抱了回来。

妙一夫人便道:“你身子受污,原是中了妖法,不能求死。你既不愿择配,也无须乎寻死。我看你真阴虽亏,根基还厚。你既回不得家,待我想一善法,将你送往我一个道友那里,随她修行。你可愿意?”裘芷仙一听此言,喜出望外,急忙跪下谢恩,叩头不止。

那剩下的男子便是唐西,他见自己空喜欢一场,还是变成一个光棍,暗恨夫人不替他作主。他本会几样障眼法,便安下不良之心,想抽空子抢了就走。

这时,朱梅已带了猩猩,由后洞走来。猩猩手上包了一大堆衣履和食用之物,搁在石床上面。妙一夫人便唤大众进前穿衣取食。

忽然满洞漆黑,伸手不辨五指,一声娇啼过去,接着又是一声惨叫。英琼疑是什么妖怪前来,拔剑出匣时,妙一夫人已将手一搓,发出一道白光,把全洞照得通明。再看地下,躺着一具死尸,业已腹破肠流,鲜血洒了一地。那个猩猩正用地下的碎纸在擦手上的血迹。洞口旁边倒着裘芷仙,业已吓晕过去。

原来唐西因见心上人不能到手,仗着自己会了几样小妖法,时时刻刻想摄了芷仙逃走。

他见妙一夫人等站在室中,离他较远,恰好芷仙正站在他的身旁不远,以为是一个良机。心想:“自己虽不是人家敌手,借法逃走,总还可以。”当下口中默诵妖诀,将室中灯火弄灭,黑暗之中驾起阴风,才待抱了芷仙御风逃走。他这点障眼法儿,如何遮得住妙一夫人与矮叟朱梅的慧眼,正要上去制止。那猩猩本自通灵,又食了许多灵药仙果,可以暗中视物。眼见唐西要抢了一个女子逃走,如何容得,将身一纵,已抢到唐西面前,一爪抓住芷仙,一爪往唐西胸前一抓,已将他活生生破腹抓死。

芷仙原是一时着了惊吓,被英琼一阵呼唤,悠悠醒转。英琼又对她把前事说了一遍,芷仙便上前谢了众人与猩猩救命之恩。

这时天光业已向曙。妙一夫人便把洞中男女一齐唤出,按照路途方向,与朱梅分领一半,将各人送回家去。

英琼、芷仙依依不舍地拜送妙一夫人等走去之后,才攀上神雕,乘雕而去。

PS:这一章写得很难受,但又必须过度,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