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又安静了下来,王保保重又陷入沉思:也难怪二弟会气愤,张昶,他自然知道,义父的旧部下,至正二十二年义父兵围益都的时候朱元璋派使者来,表示愿与义父交好,他当时就在义父的身旁,他知道义父当时又多高兴,于是义父派了帐下的忠勇校尉张昶与马合谋一起从海路至江东授官职与朱元璋,刚到江东,义父便遇刺了,朱元璋立即翻脸,不但不授官职,反而杀了马合谋,张昶却失去了踪迹……
三年毫无音讯,现如今张昶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王保保不由沉思。
王徵从王保保的书房出来,已经冷静了下来,自己就是遇事不冷静这一点,怎么都比不上大哥,他想了想,随手招来个小厮:“你去门房,告诉张昶,让他到军帐见我。”
那小厮惊疑地看了王徵一眼,识趣地没有说话,立在一旁等王徵走后才起身去了门房。
王徵好武,又是王保保下属的一个将军,管的也都是军务,所以他平时办公的地方,不叫什么衙府,而叫军帐。
王徵一般不在军帐见什么人,有什么事他要么直接就在书房里说,要么就直接派个人去吩咐了。如果他真的要走军帐见人,那这个人肯定是要倒霉了,当然他这个习惯并不是人人都知道的。比如张昶,他就是不知道王徵这个习惯的众人中的一个。
张昶在察罕帐下的时候,与王徵的接触并不多,所以他只知道王徵是王保保的同胞兄弟,对王徵这个人并没有多少了解。
张昶并不想来汴梁,但他知道他不得不来。
马合谋就死在他面前,至今他仍然记得马合谋死前的惨状,甚至近几日他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了,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知道他来了汴梁王保保兄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但他更知道如果他不来,他的下场是什么。
张昶战战兢兢地进了王徵的军帐,叩头:“给王将军请安!”
见王徵正坐在主位上,忙跪下王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张昶有些尴尬,重又磕了个头,声音大了许多:“给王将军请安!”
王徵似是刚回过神来,看了张昶一眼,惊疑:“呀,这是谁呀?这不是张昶张校尉吗?”
张昶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小人张昶,见过王将军。”
王徵摆了摆手,却不叫张昶起来:“不敢,张大人这是从何处来啊?不知找本将军有何贵干哪?”
张昶原是察罕手下一个校尉,虽然在那些下级军官面前可以耍耍威风,但哪里会担得起王徵称呼他一声“大人”?既然王徵这样称呼自己,张昶自然知道是在嘲讽他,连连叩头,却不敢说话。
王徵却不愿就此放过了他,冷笑一声,有道:“张大人这是何意啊?我记得当初你再舅舅帐下做忠勇校尉,不知现如今被分到了哪里任职啊?”
张昶激凌凌打了个寒战,他知道王徵这是要发作自己了,忙叩了个头,说道:“王将军请容禀……”
王徵笑道:“瞧张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不让你说话了?”
张昶再次磕了个头,道:“当日小人奉察罕将军之命,与马合谋去江东授吴……朱元璋官职……”
见王徵没有反应,张昶小心地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继续说道:“谁知……”
“等等!”王徵打断了他,蹙眉问道:“既是你与马合谋同去,那马合谋何在?”
话受到这里,张昶哪里还会不知道王徵这是故意在刁难他,马合谋的死,当时不说人尽皆知吧,但王徵兄弟俩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他也知道今天他是讨不了好了,是以定定地跪在那里,准备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王徵也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在这个时候,在朱元璋地盘上失踪了三年的张昶突然出现,根本不用脑子去想,他也能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他为什么要着急?
王徵不着急,张昶却急了。他现在又开始冒汗了。
“回王将军,马合谋于三年前便已身故,卑职……卑职……”
王徵一拍桌子,沉声喝道:“三年前?三年前的差事,你到现在来回本将军?张昶你是在欺本将军不敢治你吗?”不待张昶回答,便向左右说道:“来啊,把这败坏军纪,临阵退缩的逃兵给我拉出去砍了。”
两个兵士立即出列,上前就要拉着张昶出去,张昶急了,他知道王徵不是吓唬他,也没有必要吓唬他,所以他着急了,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先保命要紧,其余的一切只有以后再说,眼看两兵士就要拉他出去,张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强作镇定地说道:“等等,两国交战,不、不斩来使!”
王徵听了张昶这话,立时笑了,他是怒极反笑:“好,好,好,说得好,说得真是太好了,但不知你是哪一国的来使啊?”
张昶知道今天横竖是讨不了好,反倒不如搏他一搏,道:“在下乃吴王使者,求见王大将军。”
张昶口中的王大将军自然不是在座的王徵,而是王徵的兄长王保保。
王徵点点头,似是同意了张昶的话,张昶刚松了口气,又听王徵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不知,叛国投敌又是何罪啊?张大人?”
张昶还欲狡辩,王徵已不耐烦听下去了,说道:“脑袋暂且寄着,拉下去打一百军棍!再拉回来说事。”
张昶面无人色地被拉了下去。
莫辛儿这几天有些心神不宁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她这几天也一直在猜想王保保的侧室古再丽与小四的关系,他们以前应该是真的在哪里见过的,或许是小四年纪小忘记了,但古再丽的样子,绝对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她跟小事的关系,是莫辛儿最大的疑惑,同时莫辛儿认为也是最大的转机。
想通了这一点,莫辛儿便开始从王思思那里探听她想要的消息,关于古再丽的。
王思思显然对古再丽的印象并不好,在谈到古再丽的时候,语气很是不屑。
不过莫辛儿也弄明白的古再丽与王保保的关系:他们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没有在一起,一个另嫁,一个他娶。
古再丽后来死了丈夫,为婆家所不容,所以王保保便又纳了她做侧室。
以古再丽的身世背景,应该与小四是没有交集的,但为什么他们都感觉对对方很熟悉?
有哪里是她忽略掉了吗?莫辛儿不由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