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罕竟不是在梁王府起势的,并且还是农户出身,莫辛儿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心中暗暗惊奇。
王思思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是啊,不过我记事儿的时候,舅舅和大哥就已经不在我老家那里了,听我爹爹说,红巾军作乱的时候,舅舅率先纠集了几百人的义兵,与李思齐的义兵一起计破罗山,那时候朝廷的官军节节败退,忽然有人收复了城池,自然是大加赞赏,授了舅舅中顺大夫、汝宁府达鲁花赤,李思齐汝宁府知府之职。自此,舅舅的一身抱负终于得到了伸展,义兵的队伍越来越壮大,官也就越做越大了……”
“你舅舅确实很有本事,不过他为什么不是在梁王府,而是去了你老家呢?”相比察罕帖木儿的发迹史,莫辛儿对他为什么不待在梁王府里享清福,却和姐姐姐夫住在一起,这说明了什么呢?
王思思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记事儿的时候,舅舅就已经不在我家了……”
王思思才七八岁,察罕早在十几年前就名动中原了,有些事情她确实是不知道的,莫辛儿点点头,刚想就此作罢,猛然间心念一动,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梁王妃,是你的亲外祖母吗?”
“不是,”王思思想也不想就说道,“我亲外祖母在我舅舅小时候就去世了,现在的梁王妃是我外祖父的续弦,不过她虽然不是我亲外祖母,却对我非常好的,比对高娃还要好,如果我和高娃一起看中了她的一样好东西,外祖母肯定会把东西送给我的。”
高娃是梁王世子的嫡亲女儿,梁王妃的嫡亲孙女儿!所以王思思说起这个时候,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小孩子的争风吃醋,莫辛儿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她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察罕帖木儿小时候在梁王府过的并不好,与姐姐相依为命。所以在姐姐出嫁的时候,把她也带了过去。
王思思的母亲,也就是察罕帖木儿的亲姐姐出嫁的时候,梁王还是汝阳王,是个郡王,但即便是个郡王的女儿也不会随便的嫁给一个农户为妻,即便这个农户很富有。
刚开始的时候,莫辛儿还以为王思思的母亲或许是个庶女,不受重视,察罕帖木儿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子,却没想到事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莫姐姐,你怎么了?”见莫辛儿脸上的神情不断变换,王思思不由问道。
莫辛儿伸手摸了摸王思思吹弹可破的小脸,有些心疼,不是对这个集多般宠爱于一身的女孩,而是她的母亲。在那样的环境下,想必每时每刻都不能放松警惕的提防着,不单为自己,还有一个她视如珍宝别人视如草芥的弟弟,难怪会那么早就去了……
“你……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母亲,母亲一直身体不好,三年前病情加重,逝去了……”
可能母亲的逝去让她很难过,王思思的情绪低落下来,话也就不多了。
毛氏掀帘子进来,看到这一幕,微愣了一下,笑道:“哟,这是怎么了?你们俩怎么像对怨侣似的。”
莫辛儿站起来向毛氏施了一礼。
毛氏朝她点头,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笑容,脸上甚至带着怒容,莫辛儿心中一阵叫苦:这毛夫人莫不是也听信了这些流言蜚语,以为她勾引了王保保,若真是这样,那她在这梁王府中的处境可就更加的艰难了。
莫辛儿低下头来,思索着怎么样才能消除毛氏对她的敌意。
王思思拉着毛氏的手,愤愤地说道:”大嫂,那个乌云太可恶了,为了嫁给二哥,竟然散播这样的谣言,不仅侮辱了莫姐姐,更是侮辱了我大哥,大嫂,你不会真的听信了这些谣言吧?莫姐姐可是一直都在我这归云坞的院子里的。你是不会相信那些谣言的吧?”
说道最后,语气中竟有些不确定。
“我当然不会相信那些流言蜚语,莫姑娘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就算是不信任思思你,也肯定能信任莫姑娘的,我来这里,也不单单是来看你的,更是来看莫姑娘的。”
“莫姑娘,”毛氏拍了拍肩,带着些许的安慰:“我知道你也听到了那些肮脏的流言蜚语,对不起,我要向你道歉。”
说着向莫辛儿深深施了一礼。
莫辛儿诧异地看着毛氏,一时竟忘记了该作何反应。
毛氏接着说道:“这件事,只要不是糊涂人,都可以看出,一夜之间能传出这种谣言,肯定是有人有意而为之的,是什么人做的?虽然现在还没有查出来,但这件事是经不起推敲的,所以,不仅我明白,思思明白,就连我们家相公也是明白,莫姑娘这是因为我们的家事,连累了莫姑娘名誉受损,让莫姑娘受委屈,我在这里向莫姑娘赔罪了……”
说着又要向莫辛儿施礼赔罪。
莫辛儿听毛氏说的真诚,但却有些不确定毛氏是否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所想,不过既然毛氏这样说了,又像她施礼赔罪,哪里敢受她的礼,忙起身扶了毛氏:“夫人折煞民女了,只要夫人能明察民女的清白,民女依然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敢受夫人之礼?”
“大嫂,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王思思说着拍了拍胸口,“我以为大嫂来是兴师问罪呢,害我担心了半天,还浪费了我那么多口水向大嫂解释,早知道大嫂这么明察秋毫,我还解释什么呀!”
毛氏朝王思思笑笑,随即脸色阴沉下来:“思思,这些流言的真相虽然你明白、我明白,但却有太多的人不明白,所以,她还是成功了,莫姑娘名誉受损,别人就不说了,单就是祖母,对莫姑娘的印象恐怕是……所以思思,莫姑娘与你二哥恐怕是没有希望了。”
说着看了一眼莫辛儿,见莫辛儿一脸的淡然。心中对她佩服不已,小小年纪,竟如此镇定,真算是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