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成衣店的门口停了一下，莫辛儿下车给草儿和叶儿两人各买了两套棉衣这才回了她住的院子。

陈妈妈这次没再敢说什么撵人出去的话，自觉地安排人去烧水，王思思本来是想下车的，被莫辛儿拦住了：“天不早了，我这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恐怕不太方便留你吃晚饭。”

王思思也没有坚持，只说了句：“回头再来看你。”就放下了车帘子。

马车缓缓离了大门，莫辛儿这才进了院子。

陈妈妈很自觉地将沐浴的大木桶放在了莫辛儿住的耳房里，让两个粗使妈妈抬了热水进去。莫辛儿让陈妈妈安排草儿和叶儿姐妹俩洗澡，自己则坐在火盆旁发呆。

“姐姐——”

衣袖被人扯了扯，莫辛儿回过神来，见草儿和叶儿站在自己面前，头发还有些湿嗒嗒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两人已经洗完澡换好了新棉衣。

莫辛儿让人端了矮凳过来，让两人坐在了火盆旁，有些事情还是早些说清楚的好，虽然她带了她们回来，但并不代表她承认自己是她们的姐姐了，当然如果她真有两个妹妹的话她是不会不承认的，问题是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并且她也不是借尸还魂的，因为当时自己身上穿的是二十一世纪的衣服，还有他随身带的小包里面装的也都是她二十一世纪的东西。

想了想，莫辛儿还是决定直说：“草儿妹妹、叶儿妹妹，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说我是你们的姐姐，虽然我相信你们不喜欢说谎，但是我真的不是你们的姐姐……”

草儿的眼中立即蒙上了一层水汽，而叶儿却握紧了拳头。

“你还是不想认我们，那你为什么带我们回来，为什么还要给我们买棉衣？干脆让我们冻死在外面好了！”叶儿的声音凄厉，其中更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

而草儿却可怜兮兮地看着莫辛儿：“姐姐，求你不要不要我们，草儿会吃的很少的，要不这新衣服草儿也不要了……姐姐，求你……”

“不许求她，她就跟他们一样的狠心，跟他们一样怕我们会拖累他们，……，草儿，我们走，既然她不认我们，我们何必死皮赖脸地去求她……”

草儿看了看莫辛儿，又看了看叶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叶儿一把拉过草儿，厉声道：“你还妄想着她会心软收留你吗？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她现在是这里的主人，你我这样的人，多站在这里一会儿便会担心脏了她的地儿，走吧，咱们就是死了，也不要死在她这里。”

草儿被她一拉，脚步踉跄了一下，刚刚只是洗了澡，脚上、手上的冻疮见了热水，一会儿痒痒的，这一会儿又开始疼了起来，草儿到底年纪小，没能忍住疼，眼泪便出来了。

叶儿以为她是不愿意走，喝道：“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这几个月咱们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事过不去了？”

拉着草儿就往外走。

“等一等！”

莫辛儿被叶儿的话惊得不轻，她只是向她们解释说自己不是她们的姐姐，并没有想要撵她们走的意思，一个残疾的仇叔她都可以收留，更何况是两个年幼的小丫头？

她怎么也没想到，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叶儿，竟然有那么大的气性，还那么有志气，竟然不听她解释就要拉着妹妹走人。

叶儿停下脚步，看着莫辛儿，眼神中带着希翼，话虽然说的有些重，可她也是为了激她，激她让她们留下来，激她承认她们，她并没有那么大的志气，她只要能有一顿饱饭，能有一身暖暖的棉衣可以穿，下雪的时候，能有一间遮风避雪的屋子让她栖身，这样，就足够了。

可是她失望了，莫辛儿的一句话让她不只失望，更是彻底的绝望了。

莫辛儿看着她紧张的神情，微微笑道：“叶儿妹妹，你的棉衣……”

“多谢你的施舍！”不待莫辛儿说完，叶儿便抓紧了棉衣的领口，就像是护食的母鸡似的瞪视着她。

莫辛儿仍是笑着，她其实是想提醒叶儿她的棉衣扣子扣错了一个，没想到竟让她紧张成这样，可能是担心她会要回她的棉衣吧。面上虽笑着，心里的某一个地方却疼痛不已，让她有些喘不过起来。

“外面太冷，有什么话，先进屋在说吧。”莫辛儿说着转身进了屋。

叶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草儿进了屋，瞪视着莫辛儿，一刻都不放松。

莫辛儿拿火棍拨了拨火盆里的木炭，让活火能够烧的更旺一些，放下火棍，看着神情紧张的叶儿道：“你们说我是你们的姐姐，那你可知我叫什么名字？”

“你是花儿姐姐！”草儿眼睛不眨一下，肯定地说道。

“哦？”莫辛儿看向叶儿，等着她的回答。

“你叫水花儿，我叫水叶儿、妹妹叫水草儿，村里面的人谁不知道？”

“花、叶、草，”莫辛儿喃喃念着这几个名字，不得不说起名字的父母也真能想得出来，一个女儿是花，两个女儿是叶、三个女儿就是草了，女儿多了便不值钱了。

“你们……父母，我是说，爹娘呢？”

“一年前，爹和娘说要出去找吃的，一去便没有再回来。”

“你们姐姐，也是说去找吃的，一去没有再回的吗？”

水叶儿瞪视着莫辛儿：“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说你去找吃的，让我和妹妹在家等着你回来，结果呢，你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邻居阿达说你死了，我和妹妹不信，可是你一直不回来，我和妹妹……我和妹妹……”

水叶儿再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水草儿一直盯着莫辛儿，见水叶儿哭了，有些疑惑，看向水叶儿道：“花儿姐姐没有死，你哭什么？”

转向莫辛儿：“我就知道姐姐没有死，姐姐从来不骗草儿，姐姐说去找吃的，肯定不会死的……”

莫辛儿心中酸涩，将水叶儿和水草儿搂在怀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