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者:小孩你过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338

乔晓佳一动不动,墨无名则趴在她肩膀转头看去,看着那身银光闪闪的铠甲眨了眨眼,小家伙不由嘎嘎一笑:“墨紫雨,有位大英雄吖……”

耿一鸣敛起神色中的那一丝冰冷,高大的背影已伫立在乔晓佳身后。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抚摸着墨无名小脸蛋:“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

墨无名似乎也不怕他,张开小手摸了摸他的铠甲,连连发出惊叹声。

乔晓佳沉了沉气转过身,她抬眸注视耿一鸣浅笑的脸颊,冰雕的容颜在夕阳的照耀下多出几分柔和。她故作若无其事道:“耿将军的伤势是否好些了?……”

耿一鸣不由得摸了下头顶,视线又掠过她背在肩头的包裹,道:“这点伤无大碍,你们去何处?瑞龙知晓吗?”

乔晓佳撇开眼眸:“段将军不知……”

“你莫非被他吓到了,打算连夜离开?呵。” 耿一鸣莞尔一笑,“瑞龙是直性子不假,但并非你想得那般不通情理。”

乔晓佳自然有顾虑,但并非怕见段瑞龙,怕得是“身份”暴露。她原是慢性子的人,这般东跑西颠早已吃不消,若落得安闲度日必然再好不过,但墨无名一旦认定为“叛”妇之子的话,再无快乐可言。

她此刻真不知这场穿越是为解救她,还是想法设法累死她。

耿一鸣见她沉默不语,牵过马缰,一托她的腰抱上马背,乔晓佳一脸难色,低声下气道:“请耿将军放我姐弟一条生路吧……”

耿一鸣一跃身上了马背,道:“你自己与瑞龙讲情吧,谁叫我撞见了呢?”

马蹄缓缓前行,乔晓佳垂下肩膀叹口气,而墨无名初次坐马,摇头晃脑兴奋不已。

“你既然嫁过人,为何不盘发?”耿一鸣见她一路沉默,随口问道。

乔晓佳一怔,谎称道:“茶楼不要嫁过人的女子,所以……”

耿一鸣应了声,显然再无话题可聊。他加快马鞭向段府驰骋,乔晓佳生怕墨无名摔落马蹄,不由紧紧搂在怀里。

仔细想来,墨紫雨与儿子原本住在树林里挺安稳,是她将自己与墨无名再次推入险境,唉,谁料到命运这么会玩人。

当他们抵达段府红色大门前。段府侍卫即刻上前为耿一鸣牵马,管家边引路边与耿一鸣寒暄,看来他是此地常客。

偌大的宅院气派辉煌。中院一间泛出暗黄烛光的房间引起乔晓佳的注意,她不由多看两眼——因为此间房门前,挂着咒符绘制的黄黑绸缎,有点像祭拜的地方。

管家刚巧向那间房门一指,道,“段将军正在房中祭拜,请耿将军正厅小坐片刻。”

耿一鸣睨看,自言自语道:“平日粗枝大叶的,在这件事上他还真执着。”

管家浅声迎合:“这么多年了,这是段将军每每回府必做的一件事儿,习惯了吧。”

乔晓佳听他们对话,暗想:究竟是什么事让段瑞龙年复一日、习以为常呢?

走入华丽的厅门,墨无名瞪眼“哇哇”亢奋大叫。乔晓佳顿时捂住他的嘴,轻声叮嘱道:“镇定墨墨,小男子汉要学会稳重。”

墨无名坚定地点点头,自行捂住小嘴用眼神“惊讶”。

乔晓佳环视富丽堂皇的装潢摆设,果然呐,“地主家的余粮”就是多。

俄顷,伴随一阵爽朗的笑声,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耿兄,可是找我喝酒来了?哈哈——”

耿一鸣双手环胸侧扬下颌,调侃道:“给你送人来了。”

段瑞龙一脚迈入门槛侧看旁坐,见到乔晓佳时先是一怔,继而疑惑地看向耿一鸣:“她找你去了?”

耿一鸣耸耸肩:“在路上遇见的,顺便带了过来。”

乔晓佳听他未提及自己出城之事,不由如释重负,当然,她也不难看出耿一鸣有撮合之意,好似特希望段瑞龙把自己留在身边,是兄弟情还是有别的想法呢?

段瑞龙拍拍耿一鸣的肩膀,眸中掠过些不一样的情绪。段瑞龙此刻已注意到墨无名,他蹲下身斜唇一笑:“小家伙,你叫何名。”

乔晓佳紧张地吞吞了口水,而墨无名触及到他冷厉的目光,吓得打个哆嗦,躲到乔晓佳身后瑟瑟发抖:“墨紫雨,墨墨怕怕,呜呜……”

“不,不怕,快叫人。”乔晓佳的说话声也有点颤,

见状,段瑞龙下意识地摸摸脸颊,抬头看向耿一鸣:“喂,我长得有那般凶悍吗?”

耿一鸣则无奈摇头:“你多久未照镜子了?胡子拉碴、一脸凶相,快出去吧,再吓着孩子。”

段瑞龙抬起眼皮想了想:“还真是,很久未刮过胡子了,等我去去就回。”语毕,段瑞龙像阵风似的转身离开。

他这朋友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耿一鸣缓行而坐,朝乔晓佳含而不露一笑:“等他整理完你再看看,俊得一塌糊涂。”

乔晓佳不知如何接话,笑得有点僵硬。

不过说到帅,耿一鸣算是挺俊俏,肤色白皙,眉眼清秀,而且手指修长,乔晓佳揣测:他若脱下这身笨重的盔甲应该蛮秀气的。

乔晓佳生前的工作是广告模特,话说对帅哥美女早已有了免疫力。她个人喜欢那种男人——不必太帅,但有宽厚的肩膀可以依靠就行了,或者说,只有那类男人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可她很不幸,在茫茫人海中居然找不到中意的对象,也许并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只是那漫无目的的奋斗阶段里,爱情对她而言还是奢侈品。

然而,当她终于厌倦黑白颠倒的生活,决定正儿八经过日子的时候,却在最后一次酩酊大醉之后,穿越了。

这短暂的二十二年里,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美好回忆,除了四处奔波、拼命赚钱之外,便是沉沦在纸醉金迷的夜生活里,长期处于一种萎靡不振的状态。

乔晓佳时常问自己,人为什么要活着,活着的目的是为了吃饱穿暖,还是为了传宗接代?或者两者皆不是,只是别无选择的被生出来,而后在时间的回廊中等待自然死亡。

她生活的座右铭:活着一定要潇洒,因为我们会死很久。

正因这观点,导致她花钱大手大脚,成了名副其实的“卡奴”一枚。

吖!死了不用还信用卡账,不错哟。

……

过了半个时辰,段瑞龙一袭便服再次步入厅堂。

沐浴更衣后的他果然与之前大相径庭。当满腮胡渣修剪一净之后,露出他英挺刚毅的五官,一双深邃狭长的黑眸镶在浓眉之下,鼻梁挺直。薄唇依旧带着一丝寒意。

阳刚,是这词,阳刚十足。

乔晓佳注意他健硕宽阔的肩膀,忍不住想入非非,靠上去会不会**的?

段瑞龙从她眸中看不到丝毫娇羞的神色,走上前,饶有兴趣地问,“你都会做何事?”

乔晓佳回过神,反问:“将军所指何事呢?”

“女人能做得的事。” 段瑞龙蹙起眉,自认表达得很清楚。

耿一鸣见乔晓佳一头雾水,好心提醒道:“比如刺绣、做饭、洗衣之类的。”

“……”乔晓佳怔了怔,道:“都可以,呃……刺绣不会,但我可以学。”

段瑞龙应了声,也未避讳耿一鸣还在一旁,直言不讳道:“会干哪样就干哪样,其实府邸不缺佣人,但我看上你的人了,懂我的意思吗?”

乔晓佳听这意思是:边干活边陪床?

她垂下眼皮沉思片刻,既然跑不了,不如先谈个价格。

“您一个月能付我多少银子?”

此话一出,段瑞龙与耿一鸣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笑起来。

段瑞龙笑得尤为开怀,翘起拇指,道,“好样的!还有胆量与本将军讨价还价。”

——在玉峙国内,倘若当官的看上哪家待嫁女子,并愿纳入府中做妾,且不说张灯结彩奔走相告,至少也得磕头谢恩。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啊。

乔晓佳一个穿越女哪里知道玉峙国女人的地位低到“挖地三尺”的境界。她闻得二人笑声却不明所以。您都堂而皇之的讲出来了,还不能问问价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五两、十两?你说吧,哈哈——”段瑞龙抿了口茶,话说多少人想进将军府当差都无门路,这小女子真是身福中不知福。

乔晓佳倒不客气,伸出十根手指,正色道:“十两,但我要带着弟弟一起过……”她又放下一只手,“所以,五两就好。”

她打听过了,算是高级白领价码。

段瑞龙睨了眼卧在椅子上睡觉的小男孩,眸中多了一缕柔和之情,“给你十两,给这孩子置办几件像样的衣裳。”

乔晓佳听他这般爽快,不由深深鞠躬:“谢谢段将军,我会认真工作的。”

耿一鸣则未发表言论,他注视乔晓佳的侧脸,不满二十岁的寡妇,既然她夫君死于乱战,那按本朝规定,亡者家属每月应去官府领取银两维持家计,为何还会过得如此落魄?

“随管家下去吧。” 段瑞龙一扬手命令管家,“给这姐弟俩安排间单独的住房,找些力所能及的活让她做便可。”

管家俯首得令,随后带着乔晓佳与墨无名先行离开。

乔晓佳确实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待遇”,更没想到段瑞龙这么有“人性”,虽然他的目的并不单纯,但她已然很知足了。

待乔晓佳走远,耿一鸣问:“瑞龙,我承认这女子挺俏丽,但至于让你这般迷恋吗?”

段瑞龙慵懒地依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房梁上,有些黯然,他吐了口气,无力地动了动唇:“谈不上迷恋,就是喜欢她的俏。”他歪头看向耿一鸣,“她想出城被你碰上了?”

耿一鸣笑了笑:“段大将军看上的女人怎敢跑呢?真是路上巧遇。”

段瑞龙不以为意,伸伸懒腰:“跑也不奇怪,城内无人不知我乃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他起身欲回房,走出两步,驻足回眸,发自肺腑地说,“谢了,要说你这做兄弟的真够意思,连我的情绪都考虑得这般周全。”

耿一鸣不耐烦地扬手轰赶:“假客套,快去歇着吧。”

段瑞龙笑得有点苦涩,他应了声。拖着疲惫的身躯悠悠离开。

耿一鸣注视他的背影,想当年他们曾是并肩作战的小士兵,在混战中若不是段瑞龙替他挡下一剑,他早已魂归地府了,别说这点小忙,他欠段瑞龙一个大人情。

可是,如何让段瑞龙彻底忘却过去呢,说出来都无人相信吧,看似冷酷无情的赤手将军,心中却隐藏着一段无法释怀的情感。每每触及,悲不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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