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溪醉觉得自己真要崩溃了!
“十分钟!我等你十分钟!如果十分钟之内你不来!我就从五层跳下去!”吼完这句,她“啪”地挂断电话,把手机模式调整成震动,然后蜷缩一团,痛哭起来。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听说何溪醉要跳楼,童彦若不敢怠慢,扔下正在进行的实验,冲出教学楼。
骑着在教学楼下“抢”来的同系同学的自行车,童彦若风风火火赶到医科大9号楼楼下,然后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爬到顶层。
走廊里一片寂静,除了他的急促呼吸,没有一丁点声响。
童彦若走到第三个房间门前——那正是他两个小时前拿到兔血的实验室。此刻,实验室大门紧闭,看来刚才帮他抽取兔血的学生早已离开了。
……怎么回事?屁溪她究竟在搞什么鬼!难道她又在试验新想出的某个幺蛾子?可是……听她电话里的声音,不像开玩笑……
童彦若掏出手机,拨通何溪醉的电话,“喂?屁溪?我就在实验室门口,门锁着,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就在里面啊!你听不见我说话的声音吗!我就在门口啊!你真的在外面吗?我怎么听不到你的声音!”
电话里传来何溪醉尖利的叫声,童彦若不得不把手机拿开点,否则鼓膜一定会被击穿。“溪溪,你镇定一点,听我说……你现在真的在S大旁边的医科大吗?不是K市的某个医科大?”
电话里的何溪醉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我就在S大隔壁的医科大啊……呜呜呜……我是想悄悄开看你,给你惊喜……听说你在这里取兔子血,我就找过来……呜呜呜……可是找到这个房间一看,根本没有人,只有一屋子尸体……吓死我了……呜呜呜……好多好多尸体,现在还有个尸体站在我面前瞪着我看……呜呜呜呜……当时我直接被吓晕了,也不知道昏过去多久,醒来之后就发现被锁在这房间了……手机还摔掉在尸体脚下……我鼓起好大勇气才把它捡出来……彦若,我好害怕……你快来救救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听了何溪醉的描述,童彦若总算明白了事情原委,可是,既然他们说的是同一个房间,为何却找不到对方呢?
一道闪电突然划过童彦若脑海,他突然察觉有件事很不对劲!“小溪!你刚才电话里说,你要从几楼跳下来?”
“嗯?”何溪醉不明白童彦若为何要问这个,“五层啊,我记得顶楼是五层啊……”
五层!童彦若心里一惊!
他迅速走到楼梯口,看看墙壁上的楼层标示——一个大大的“4”映入眼帘!
童彦若倒抽一口冷气,“屁溪……我现在也在顶层,已经没有向上去的楼梯了……可是,这里是四层……”
电话那端寂静了两秒钟,然后爆发出何溪醉惊恐万状的尖叫!
“啊——你别吓我!我已经快被吓死了!别跟我说这楼里闹鬼!别跟我说第五层是幽灵楼层已经消失了!我真的要疯了!我现在宁可马上去死也不要再呆在这房间里!”如果此刻何溪醉面前有把手枪,她真宁愿一枪崩了自己,总好过被孤零零囚禁在闹鬼楼层的恐怖房间里!
“屁溪!你别紧张!听我说!”最初的震惊过后,童彦若心里已经渐渐看清了事情轮廓。他回忆起每次来这座楼去兔血时的情景……走进大门……走上楼梯……一层……二层……等等,倒回去……走上楼梯?
因为第一次来这里时有师兄带领,当时师兄带着他从左侧楼梯上楼,所以后来他自己来时每次也都是习惯性地从左侧上楼……记得一楼大厅里,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楼梯口……
“溪溪,你回忆一下,你从一层上楼梯的时候,走得是哪边楼梯?左边还是右边?”
极度惊恐之中,何溪醉紧紧抓着手机,那是她唯一和“人间”相连的纽带了。“楼梯……”恐惧严重干扰了她大脑的正常思维和回忆,好久,她才完全理解童彦若那句问话的含义,无数记忆残片飞蛾般杂乱无章纷飞在脑海中,她好不容易揪住其中关键的一只,“楼梯……右边……那个男孩让我从右边上楼梯……我从右边上楼的!”
果然如此……
轻呼一口气,童彦若了然于心,“明白了,我马上过去找你!”
“彦若!别挂电话!”何溪醉抱着救命稻草一般双手抓牢电话,“别挂断!跟我说说话,不然我会吓死的!”
童彦若一边疾步跑向走廊另一侧,一边安慰道,“好,好,我不挂断,你放心,我半分钟之内就会赶过去。乖溪,别害怕了,没有闹鬼,这里也不是鬼楼,等会儿我会解释清楚的……”说着,他已经走到了4层走廊的另一端,如他所料,这里的楼梯,也就是大厅里的右侧楼梯,能够通向5层。
几步冲到第三个房间门口,童彦若看到门楣上有个牌子——解剖教研室。这下他彻底明白何溪醉所说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了。
“溪溪?你在里面吧?”童彦若轻轻敲敲门。
“彦若!”何溪醉终于盼到了救星,用力拍打着木门,“我在里面!快点放我出去!”
亲耳听到屁溪的声音,童彦若终于放了心,“你别急,我这就打电话给医学院的同学,让他找人来开门。别怕了,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在等待救援的时间里,隔着一道木门,童彦若向何溪醉解释了这层“幽灵楼层”的成因,“……这下明白了吧?根本没有什么幽灵,只不过是建筑设计结构造成的——右侧楼梯可以直达顶楼,也就是五层,而左侧楼梯最高只能到达四层。也就是说,要想到五层去,只能走右侧楼梯……”
“我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哪个欠死装13的白痴设计师设计的这变态大楼!”弄清了事情原委,何溪醉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我咒他全家住36层公寓顶层没电梯!”
“好啦,好啦……”童彦若安抚道,“别埋怨设计师了,人家也不容易……还不是你自己问路的时候不仔细听,把左记成右才闹这么大笑话?”
何溪醉皱起眉头,“是我听错记错吗?我怎么觉得当时那男孩说的就是右侧楼梯呢……”
童彦若笑笑,“我还不知道你?马马虎虎,有次出差拿着我的身份证就奔机场去了,还好我在家即使发现,赶紧开车把身份证给你送到机场,不然误了工作你们主编还能饶得了你?对了,你昏倒的时候没磕着吧?现在没事了吧?”
“倒是没磕到,就是醒来后头昏脑胀的,而且口渴得要命!等我出去了要买五瓶矿泉水一饮而尽!”
“口渴?”童彦若正在纳闷,救兵到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标本被损坏了倒还可以做新的,万一人被吓傻了怎么办!谁付得起这责任!”赶来开门的女老师听了何溪醉的解释,看她神智还算正常,一边检查教研室里的标本是否完好,一边责备道。
“老师,这个教研室的钥匙平时谁在保管啊?学生拿得到吗?”童彦若突然问道。
“我保管啊,学生当然拿不到。只有上课的时候才会开门。”老师看标本全都安然无恙,便开始锁门。
何溪醉小声嘀咕道,“您瞧您,肯定没好好保管钥匙,不然我来的时候门怎么会开着呢……”
提到这事老师也有点不好意思,“唉,也是我大意。刚才有个男生到值班室借钥匙,说周五上课的时候把一串钥匙丢在这间教研室了,现在着急用。本来我想跟他过来一起开门的,可他说用一下就还回来,不会有问题,我也就没跟上来……不过他过了不久就把钥匙还回来了,也没听他说起别的。难道是那孩子没把门锁好?男孩子,总是毛毛糙糙……”
何溪醉长叹一口气,和童彦若一起跟在老师后面下楼梯,“唉——我也太背了!来得不凑巧,刚好碰到门没锁好的时候上来……真是好事多磨!”
“你醒来以后有没有闻到房间里有奇怪的味道?”
面对童彦若的问题,何溪醉觉得莫名其妙,“奇怪的味道?什么味道?福尔马林有味道吗?还是尸体味?”
童彦若微皱眉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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