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溪醉暂时住进了路杰西的“家里”。
那是一套两居室,小西和一个同龄女孩合租,一人一间卧室,共用客厅和厨卫,房租平摊。
面对室友突然领回家的“女朋友”,那位姓白的女孩显然十分吃惊,如果小西领回家一位“男朋友”她大概才会觉得正常。
“不好意思只有一张床,你睡吧,我打地铺就可以,反正这房子是地采暖的,不冷。”第一个夜晚,小西擅做主张把何溪醉安排在了床上。
看到自己把好友“挤兑”到地板上睡觉,何溪醉十分内疚,“小西,我不怕冷的,还是我睡地上吧。在S市我们的房子都没有暖气的,我已经锻炼出来了……”
脑海中浮现起漫漫冬夜,自己和童彦若紧紧相拥,用彼此体温取暖的温情画面,何溪醉的五脏六腑顿时一阵翻涌,她好不容易才平抑住想吐的冲动。也就是从她偶遇童彦若相亲开始,只要一回忆起两人过去的种种浪漫美好,她就胃部不适,总想呕吐。
小西担心地看着何溪醉惨白的脸色,叹口气,“唉,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这种状态皮肤会受到很大伤害的……你给我老老实实睡到床上去。”
何溪醉疲惫不堪,没有力气再和小西争辩。
夜很深了,何溪醉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她怕自己会弄醒小西,所以拼命压抑抽泣。不过小西还是察觉到了。
“溪溪……”小西从地板上坐起来,望着黑暗中蜷缩在床上的小小身影。
何溪醉没有搭腔,她担心小西听出自己的浓重鼻音。
小西站起身,到客厅拿了盒纸巾,轻轻放在何溪醉手边,“溪溪,我知道你很难受,如果真的特别痛苦就放声大哭一场吧,别憋在心里。哭出来才能减压,如果一直憋着,身体里会憋出很多毒素的。”
小西的话如同按下了水闸开启的按钮,何溪醉心里郁积的悲伤混合在泪水里,毫无顾忌地倾泻而出。
望着痛哭不止的何溪醉,小西的眼眶也跟着湿润了。他躺在何溪醉身后,轻轻把她搂在怀里,用自己体温安慰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第二天早晨,何溪醉在卫生间洗脸的时候,听到客厅里那位姓白的女孩在和路杰西交谈着什么。
“小西,你知道我白天很忙,晚上要是不能休息好,工作出了差错是很要命的。昨晚你那个朋友嚎啕大哭一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小西连忙道歉:“对不起啊小白,她昨天心情不太好,以后就没事了。”
小白的声音又传来:“还有一件事,你看,本来我们两个人住,房租什么的平摊,这很公平,我没话说。不过现在你又领进个朋友,所以水电费、天然气费、电话费什么的,你是不是应该多交一点?”
何溪醉只觉得一阵血气涌到头顶,她顾不得擦掉脸上水珠就打开门走了出去,“小西不应该多交。我又不是在这里常住,马上就会搬走,凭什么让小西多交?”
何溪醉的口气让小白有些不快,她的语气也生硬起来:“不常住就好,我也受不了这房子住一堆乱七八糟的人。你要是三天之内搬走,那我和小西的平摊协议就可以继续下去……”
“我不会让她搬走的。多交就多交,你想要分摊过来多少就直说吧。”路杰西沉下脸,冷冷的对小白说。
“小西!”何溪醉不能忍受眼睁睁看到小西“任人宰割”,“你不能听她的!我今天就搬走!这么大的城市,难道还没有我住的地方?”
小白冷笑一声,“是啊,这么大的城市,那么多房子,你直接去买一套不就好了?也省得给自己朋友添麻烦。”
“你说什么呢!”路杰西急了,他刚想要冲到小白面前,却被何溪醉一把拉住。
“小西!”何溪醉的眼睛里闪烁着好久不曾出现的光芒:“她说得没错!我们马上去直接买一套不就好了?要现房,要精装修,要可以拎包入住的那种!”
小西楞楞的看着何溪醉,觉得她可能真的因为分手的打击而精神崩溃疯掉了,“小溪……”
“你忘了?我自己也差点忘记了——我们的股票!我们大学时合买的股票!”小溪的声音颤抖起来,“能上网吗?哪里能上网!”
小白满腹狐疑地看着小西拉着何溪醉冲进屋里,她凑到门口好奇地向里张望,看到他们的脑袋凑在电脑屏幕前。好一阵寂静之后,房间里猛然爆发出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叫欢呼,小白吓得差点瘫倒在地。
“小西!我们发财啦!”何溪醉激动地一把抱住小西。
小西也跟着何溪醉一起又蹦又跳起来,大声欢叫着,“溪溪!你简直太神了!真得被你说中啦!我不能相信!那个什么钾肥!我们买的时候不是才两块多点吗!居然涨了2000%!太恐怖了!这是股票吗!这是火箭啊!”
“快点,看看我们现在到底有多少钱!你数学好不好?”何溪醉放开小西,把他重新推到电脑桌前。
小西随便抽过一本时尚杂志,一边看着电脑,一边在杂志边缝处写写画画,一会儿,他放下笔,指着书角一个被大圆圈圈中的数字,面色异样地抬头望着何溪醉,“溪溪,你看……这就是我们的钱……”
何溪醉看着那列数字,嘴慢慢张大了,却发不出声来,她重新将视线移动到小西脸上,发现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狂喜。
“小西,我们是真的发了……”何溪醉竭力保持冷静。
“这时候你还故作淡定什么啊!”小西捧起何溪醉的脸,在她脸蛋儿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拉着她跳到床上,上蹦下跳,“我们是有钱人啦!我们俩变富婆啦!溪溪!你是财神!你是我的偶像!我太崇拜你啦!”
望着在床上狂舞狂叫的两个疯子,站在卧室门口的小白呆若木鸡。
何溪醉和路杰西将股票悉数卖掉用做房子首付,很快贷款买了一套南北通透的精装修两居室住房。
在拖着行李入住新房的当天,两个人坐在铺满正午温暖阳光的客厅沙发上,有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
“我们真的有自己的房子了……简直像做梦一样……”何溪醉感受着沙发的柔软,环视宽敞明亮的客厅,不禁自嘲道:“赌场得意,情场失意,看来此话不假……”
“算了,这么高兴的时候,别说不开心的话……喂,你说我们要是买了毛坯房,自己设计,自己找人装修,是不是会更有成就感啊?”小西把话题岔开。
“还不够累的啊!”何溪醉现在凡事最怕麻烦,只要能不操心她就不想操心,“没事,以后有钱了可以再买个毛坯房,你要是不怕费事,就尽情折腾吧……赶紧选吧,你想住哪间?”
小西假意客气,“都可以,你先选吧。”
“跟我还客气啊?那好,我先选……”何溪醉拉起行李箱,故意朝带有飘窗的主卧走去,走到门口她停下来,转过身狡猾地望着小西:“怎么样?担心死了吧?放心!我知道你爱死飘窗了!这间归你,我住次卧。”
这下小西不好意思起来,一边在心里做着激烈思想斗争,一边讪讪笑了,“还是我们家溪溪最了解我啊……不过那也太不好意思了吧?要不是你未卜先知,这房子我们哪里买得起?”
“行了行了,别矫情了,大不了我们轮流住,你先住半年,然后换我住。不过我对什么飘窗不飘窗其实没太大兴趣,倒是你,肯定特想在飘窗上摆一堆软靠垫,然后抱着笔记本,窝在里面一边看爱情电影一边品咖啡吧?看到情深之处,还能扭头眺望19层窗外的城市风景,心里默念——我的真命天子现在会在这城市的哪一个角落?”
“天哪!”小西跳起来,“小溪你真是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我还真是这么想的!我们要不要去做一个亲子鉴定之类的检查啊!没准儿我们真有血缘关系呢!”
何溪醉摆摆手,拉着行李箱走进次卧,“算了,要真是那样你哭都来不及——反正结果不是涉及上一辈的婚外情,就是未婚先孕什么……你还是替你爸妈积点德吧。”
“对了!”小西叫住何溪醉,“你回来的事,要告诉小邱吗?”
何溪醉想起去年她离开K市的前一夜,邱烽的最后请求——如果童彦若让她伤心,如果有一天她离开那个男人,请她第一时间告诉他。当时她答应下来,如今却食言了。
“算了,先别告诉他吧……”何溪醉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进房间。
住进新家的第一个夜晚,何溪醉和路杰西是在客厅沙发上度过的,他们谁也睡不着,索性歪在宽大的沙发上聊天。一直到天空即将染上第一抹晨光,他们才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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