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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之中,烟锁重楼。
女子一袭红纱绕身,立于中庭对月兴叹。苏家是生是灭,只看今夜。
花独秀一身夜行衣从黑暗中长身出来。见着女子,低头拱手道,“娘娘,皇上刚刚下旨,赦了苏家死罪。只将其逐出帝都,永不出仕。”
女子眸子微眯,大惊之下竟生生的退后三步。许久才颤然启口,“他心似铁硬,要杀之人从无一人能逃出生天。今次竟为着一个苏流水破例了!”
她骤然住口,苦笑道,“入宫以来,本宫费尽机心,步步为营。他那般精明之人,必有所感。可却事事依着本宫。”她语意一转,问,“独秀,苏流水现下伤势如何?”
花独秀低头应声:“回娘娘,仍在昏迷。”
“苏家官员呢?”她又道。
“皇上有令,明早就当全数返回苏府。”花独秀立于月下,挺拔俊秀。
“官员被贬,就不足为惧。倒是那苏流水,竟敢坏我大事,断断不可轻饶。”女子眯眸,冷然低道。
“独秀愿为娘娘除去此女!”花独秀拱手请命。
“她能坏我精密布局,与温微寒对歧得胜,堪称人物。若是死于刀剑,总会伤及肢体,沾着血污之气。本宫要她死得尊荣。独秀,你领些孔雀胆下去,搁些在御医的药里头,喂她吃下罢。”女子淡淡说罢,便自怀中取出一只青花瓷瓶。
花独秀应了声,伸手接下。那小瓶尚有女子体温。他将药握在手心,终是揣入怀中,退了去。
六王府,悠然亭。
六王于意与花千树端坐亭内对奕。
温于意执黑先行,将白子层层包围封锁。
“大年三十初见时,苏小姐只道今年药材必是利润颇丰。当日感佩她心思聪颖,却不知她已在当日布下如此精妙棋局。王爷,您说苏流水此局是胜是败?”说话间,花千树已将黑子吃落一片。
温于意执子又行,笑道,“的确出人意料。竟连太子行云都被她瞒过了。”
“你怎知太子事先便知此事?”花千树未感讶异,反倒是眉目平静。
“元宵那夜,她说败也萧何时,太子行云面色甚差。”他说到此,俊眉一皱,又将白子重重包围。
“皇帝自那夜后卧病不起,已是三日未曾早朝。六王爷,这天,是否会变?”花千树试探的笑道。
“那夜父皇伤势甚浅,若说卧病在床,当是被苏流水气着了。大惊大怒之下,自然卧病不起。只怕此次闭门谢客,定必不会这般轻易放过苏家。”温于意说到此,掩唇轻笑了两声。
“王爷在笑什么?”花千树不解道。
“不放过苏家,可又不能灭了苏家,此次父皇定必是为难了。”他说罢,拿了手边的茶盏吃了些。
“六王的意思,皇上定必不会灭了苏家?”花千树浅浅一笑。
“千树何须多此一问,你早就成竹在胸了。”温于意一笑,嫌那茶凉了些,遂皱眉将茶倒去。
“千树未料到那苏流水竟当众撕了休书。”他说到此,面色一肃。
温于意给自己添了盏新茶,心里一燥。“那体书写得本是无理至极。撕毁休书,却求下苏家。她心里怕是对二哥尚自有情。”
花千树唇边的笑意一僵。意思懒懒的又下一子,“女子心思最是纤弱,温清零那夜对她狠拍一掌,必已将其心思震碎!”
“你觉着,她的心思与普通女子一般纤弱么?”温于意两指捏紧棋子,指节竟微微发白。
正说话间,一黑衣人现身出来禀报:“王爷,花大官人。皇上已经有了决断。”
“怎么说?”花千树挑眉。
“皇上免去苏家死罪,将苏家贬为平民,逐出帝都。永不录用。”黑衣人的声音不浓不淡。
他二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六王于意笑道,“流水姑娘醒了么?”
“仍在昏迷。”
“你且去吧。”男人应了声,一个闪身不见了人影。
花千树忧心道,“温清零这一掌必是用了十分力道。怎么竟昏迷到现在!若她身在宫外,我倒且可送些补药,皇上却又把她囚在宫中!”
温于意吃了口温茶,笑道,“千树好糊涂。若她身在宫外,又撕了二王休书。你道她该去何处养伤?”
花千树冷啐一口,“二王那番重创她,怎还有脸要她再进二王府?”
“前些时日,二哥突然杖毙一名小宠。”温于意语意一转。
花千树大吃一惊,随即又恢复平静道,“二王那般温润君子,竟也会杖毙小宠?”
“本王也甚感新奇。查证之下,竟是因着那小宠不知守份,叫了苏流水闺名。”温于意说到此,手中茶盏竟怦然碎裂。
花千树怔楞的瞧向六王的手掌,见掌心被碎瓷划破,鲜血淋漓!遂喊了声,“王爷!”
温于意抬手,咬牙道,“二哥对她已动真情。”
“若真如此,她醒来后定必被抬进二王府!”花千树心里一痛,接话道。
“父皇头次认栽,心里对她终有恨意。定是不能这般轻易遂她的意!”温于意从怀中取了块帕子将手一缠,继续走子。
“那皇上会如何处置?”花千树道。
温于意唇角微抿了抿,看了眼花千树,淡淡说的道:“父皇会如何处置苏流水暂且放下。苏家不灭,苏流水就阻了人家的道。你道那人会怎么对付她?”
花千树面色一变,手执白子未曾开口。
“那人用心甚是险恶,你道为何苏善水元宵那夜会进来行刺?”温于意轻轻一笑,又道,“你可还记得她当日说了什么?”
“求不下情,就杀了你。”花千树蹙眉。
“那父皇接的是什么话?”他又问。
“他问太子,若是换了你做皇帝,你会怎么对付苏家!”花千树恍然大悟,“那苏善水的话就是明着告诉皇帝,他一死,太子行云必然继任皇位。这也是说,派她来的人是太子!可问题是,她杀不了皇帝。”他说罢,轻笑了声。
“那人正是捏准了她花拳绣腿,杀不了父皇。她那一招用得甚妙,既座实了苏家欺君之罪,给了父皇理由灭苏家,又让父皇猜忌太子,一举两得。”温于意抚掌轻笑。
“可却碰上了苏流水!那人计划被阻,必然会对苏流水出手。”花千树说到此,起身负手立于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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