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柳眉就知道杨三究竟是在等什么了——天边突兀地冒出了一串串亮银色的烟花,呈现出了蛇行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往火神庙的方向靠拢。她突然想起来,杨三方才交待了人去找展昭并将他引回火神庙,这天上的烟花大概就是信号吧?
柳眉微微有些兴奋地从梯子上跳了下来,与杨三并肩而立,微微踮起了脚朝远处看去,却发现原先朝着他们这边追踪过来的官兵,居然都转向朝着烟花燃放的方向追了过去。她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们不是已经知道咱们在这里了吗?怎么反倒朝着那边追去了?”
杨三摇着折扇,微微一笑,说道:“怕是任谁都会觉得,没哪个做贼的会笨到站在原地等人来抓的吧?”兵法上那套虚虚实实的东西,他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玩得炉火纯青了,这会儿信手拈来,自然用得恰到好处……
柳眉此时却忍不住对杨三此人,产生了一点好奇。他似乎任何时候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看眼下这番小动作,既把来捉拿他们的追兵给调走了,又趁势解了展昭的围……该办的事一点也没少办,可是还没让人拿着一点短处,而且这一切还不是经过精心布局而成,完全是顺势而行,临场发挥,这合该是个当将军的好材料呀!
“你没去从军,可惜了……”柳眉认真地打了杨三一番,然后给出了这样一个评语。
“从军?呵呵……”杨三笑着摇了摇头,不无感慨地说道:“差一点呢!若非家师当年出了意外,怕是我此刻多半便该在军中奉职了……还真是可惜了……”
征战沙场,曾经是他的梦想。只是后来种种的变故,终是让他改了初衷。战场上的胜负,往往取决于战场之外,他既接过了那人交给他的担子,便也只能如现在这般继续走下去了……
柳眉听出了杨三话意中的苦涩,顿了顿,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其实她想说,是不是可以回去吃点加餐,然后洗洗睡了?她饿了,也困了……
杨三忍着笑,从家丁手里接过一包糯米糕递给了柳眉,说道:“要是饿了就先垫点儿,现在倒还不好回去,再看看情况吧,要是雄飞将他那边的几个人都收拾了,那咱们就可以回去了,若是那边有问题,说不得还得搭把儿手……”
此时火神庙内的动静已经渐渐地小了下去,那些刺客虽然死活不知,但是可以听得出来局面一定是已经被控制住了。柳眉接过了糯米糕一点都没客气,再度坐回到了梯子上,边吃边问杨三:“这些刺客是什么来历?你好像对他们挺了解的,他们很厉害?”
“厉害倒算不上,就是麻烦……往大里说,这些人跟我也算是同门,可是往小里说,却是仇人……他们有种不入流的小手段,若是不熟番的人初次遇上,多半会着了道……”杨三说得有些含糊,摆明了一副不愿详谈的样子。
柳眉撇了撇嘴,又开始根据着杨三的话琢磨了起来:既是同人,又是仇人,这到底是哪个倒霉催的门派能教出这样两帮弟子呀?可是照她看来,杨三虽然为人不羁了些,腹黑了些,但也不是那种没有原则、不分好坏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在提起师门的时候,语气中竟是带着轻蔑?不过似乎他对师傅还是很敬重的……
闲着也是闲着,她开始根据线索脑补了起来。不大会儿的工夫,就推衍出来了一个自认还算靠谱的答案:杨三的师傅,被师门抛弃,或是被同门背叛,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从而造成师徒情深的杨三,对师门和同门都很是不待见……
不过,只从他那些同门会来行刺包大人来看,也难怪杨三会不待见他们了,能跟展昭交好的人,那看上那些唯利是图的鸡鸣狗盗之辈才怪!
杨三斜靠在墙上看着明显走神中的柳眉,觉得女人实在是很神奇,连吃块糯米糕都能变换那么多的表情,忽喜忽恼的,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不过,也确实挺有趣的。柳眉是他这些年来第一个肯用心亲近的女子,甚至在最最开始的时候,便已经生出了想娶她为妻的念头,但是却也是直到今日,才兴起了想去了解她的想法。
这要是让他家里知道了的话,不管他跟柳眉最后能不能成,怕是他家都要大大的庆贺上一番的。
柳眉在饿的时候,吃东西的速度一向不慢,两块糯米糕下肚,远处便已经传来了嘈杂的人声,那星星点点的火把阵也渐行渐近,清脆的兵刃撞击声更是不绝于耳。“来了!”她把手中吃剩下的小半块糯米糕一齐塞进了嘴里,然后把还没动的那半包又塞回到了杨三的手里,一跃而起在墙头借了下力便蹿到了身后的大树上,一脸兴奋地朝着亮火把的地方张望。
杨三却没有上树,只叫了家丁过来低声地吩咐了几句,自有人拿着所需之物前去帮忙。
柳眉朝远处张望了一下,又低头看了看依旧靠在墙上不知在等些什么的杨三,撇了撇嘴又从树上跳了下来。“你刚才让人干什么去了?”她学着杨三的样子,也挨着他靠在了墙上,说道:“还说来看热闹呢,结果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你放心,今晚这火神庙可不缺热闹!”杨三冷哼了一声,说道:“这先出来的都是小虾米,大鱼都在后头呢!”
“还有大鱼?”柳眉眨了眨眼,觉得曾经听人总结过的对开封府、对包大人的评价还真是没有错,这就是个杀手训练营呀!这才刚起更没多久,就已经一里、一外两拨儿了,可是照杨三的说法,厉害的还在后头呢,这包大人也太“招人儿”了点吧?!
杨三微微一笑,略带着些同情地朝墙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只要天没亮,这些刺客就不会停……杀一队、来一队,一队更比一队强……不过只要挨过了天亮,那么以后倒是也就不用再顾虑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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