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态度变了更可怕

柳眉抽搐着嘴角跟着杨三一路出东门直奔汴水河，她那脑子是一会儿都没带歇的，又是辽使，又是官家的，还有杨三那莫名其妙的态度，实在是太让她琢磨不透了。

一直等到了灯火辉煌的汴水河畔，柳眉才看着岸边和水中央飘摇着的那些香风袅袅、人影幢幢的画舫，忍不住再次问道：“平时这里可是没有这么热闹的，怎么了？今天金水河上的花船可是都改道到了汴水河了？这辽国使臣和官家就准备在这样的地方碰面？杨三公子，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杨三翻了个白眼，又伸出折扇照着柳眉的后脑勺就是一下，恶狠狠地低声说道：“今日是八王千岁宴客，不光辽国使臣会来，就是在汴京的诸蕃镇使臣怕是都会给这个面子的……官家那里听说是拗不过安平公主，才许愿会同来的……”

“八王千岁好好的请什么客呀？这不年不节的，又不是谁的寿诞……”柳眉揉了揉后脑勺，撇了撇嘴，说道：“还有，既然是八王千岁请客，你干嘛还跟辽国使臣混在一处呀？你又不是礼部的官儿，这陪客的活儿也不该让你来吧？还是……你跟着辽使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柳眉就一直觉得杨三提起辽国使臣的时候，那说话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亲昵，她是怎么想怎么觉得杨三跟辽使之间有猫腻。可是这杨三可是姓杨的，那可是天波杨府的杨这宋辽是世仇，杨家跟辽国的仇可是也不小，杨三他爷爷，杨三那些叔伯，可都是死在宋辽边境上的……她想着想着豁然双眼一亮，绕着杨三转了三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然后凑到他耳朵边以极小的音量问道：“我说，这回来的这个辽国使臣，不会是你四伯父跟辽国公主的儿子吧？”

杨三本来还以为柳眉要跟他说什么悄悄话呢，可是不管柳眉打算跟他说什么，他都没往正经事情上去猜，谁让柳眉凑过来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多正经呢？可是这柳眉的话一出口，还真是差点就把杨三给吓得摔个跟头，虽然他家四伯父在辽国的事知道的人还是有的，但那也是极有限的，这件事在宋辽两国来说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是个秘密，可是他万没想到柳眉居然会知道

杨三紧张地一把握住了柳眉的手腕，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事是你母亲告诉你的？还是你偷听来的？……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你给记住了，这事绝对不许说与外人知晓，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不许说出来知道了吗？”他很不相信这是他家姑姑告诉柳眉的，倒是觉得还是柳眉自己偷听来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不管是怎么知道的，反正现在也是知道了，那也就只能控制着不要再外传也就是了……

柳眉冷哼了一声，用力从杨三的手中挣脱了出来，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翻着白眼儿说道：“这种事又哪里还用得着母亲大人告诉我？那根本就是人尽皆知的嘛也就是你还当这件事是个秘密，这在我们那儿就是八、九岁的小孩儿都是知道的……”她心里虽然对于猜中杨三的“秘密”有几分得意，可是一听到杨三提到母亲大人就难免又有点不高兴，不过她心里再添了一份好奇——难道当年杨四郎娶了辽国公主的事还跟她家母亲大人有关？要不然杨三干嘛这副反应？

杨三听了柳眉的话很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这种秘事怎么可能人尽皆知呢？哪怕再怎么都是自己人，他家姑姑也不会不谨慎到这种地步呀……他头一次开始怀疑起，他家姑姑这些年来究竟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休养生息的了。

就在杨三和柳眉站在汴水河畔或是交头结耳，或是拉拉扯扯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干咳声。他们俩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却正见杨延昭穿着一身绛紫色的礼袍站在他们俩身后不远处。

柳眉当下便挣脱了杨三正拉着她胳膊的手，然后朝后退了两步，左顾右盼地只当自己不存在。杨三却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然后犹犹豫豫地上前与杨延昭见礼。

杨延昭这会儿对着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倒是没了以往那种剑拔弩张的压迫感，只是冲着杨三随意地摆了摆手便没再理他，倒是一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柳眉，对于柳眉很是失礼的举动竟也没多说什么，只那么看了几圈儿之后，便一挥袍袖径自前行由八王府的仆役引着上了一座画舫。

“令尊那么看着我，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柳眉本能地感觉杨延昭今天对她的态度很不对劲，当然他对杨三的态度也很不正常，她望着杨延昭的背影说道：“我说，你爹到底是为什么对我突然这么感兴趣呀？难道也是为了我娘？那你爹跟我娘又是个什么关系？……你别总什么事都瞒着我行不行呀？我都快分不清敌友了，小心你再这么瞒着我，说不定哪天我就把哪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当成了好人被拐走了……”

“你放心，只要不是涉及忠君爱国、大是大非的问题，我爹对你来说应该还是靠的住的，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了，一旦涉及了我提到的那两条，你一定要躲我爹远点儿，知道不？”杨三小心地藏起了眼底的讥诮，很是郑重的警告着柳眉。

柳眉撇了撇嘴，说道：“忠君爱国，我没学过，大是大非，我分不清，所以你爹那样清风霁月般的高人，我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算了……”她最怕跟这种死脑筋的“忠臣”打交道了，认死理儿的要命，把人气吐血那真是分分钟的事呀

杨三轻声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能有这样的觉悟也算是很不错了，一定要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喔……你也别总惦记着那些我不肯告诉你的事了，等着这回大辽和西夏两国的来使都回去之后，我就带你去找你母亲去，那些事还是让你母亲来告诉你好了……”

<h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