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默默等着薛绍的回答。即使是那最残忍的回答她也要亲耳听到。这样才能让她死心的做回她原本的太平。
“不是不愿,只是不敢。"薛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个八个字。转身坐入马车。策马飞快的驶出了太平的视线。
好重的八个字,压的太平喘不过起来。
太平踉跄着回了自己的宫殿。反复回味着这八个字。
薛绍否定的只是敢和能而不是爱。不是不爱,只是不敢和不能。
太平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公主的身份。
如果她只是平常人家的女儿,是否就能拥有最简单的爱情。
薛绍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了这句话。
也许在他心底是渴望和太平在一起的。
一夜未成眠,太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忆着喝薛绍从认识开始的点点滴滴,他的一颦一笑。若是在今后的日子里都没有了他,那日子过的将会是多么的无趣。
她不但要让薛绍敢爱,能爱,还要让他名正言顺的爱。
喧儿早晨像往日一样打了水给公主洗漱。
刚走到内殿却见着太平公主正在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喧儿一慌,忙跪在地上给太平公主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今个儿来的迟了。”
宫里规矩,宫女必须在主子起床前把洗漱水端到内殿。
喧儿每日都是这个时辰来的,只是今天公主怎么起,那么早.
太平望了眼跪在地上的喧儿:“起来吧,今天是我起的早了,去把去年母后给我做的紫缎面的长裙拿来。”在不同的光线折射下会呈现不同的图案来。因着是全手工绣制的,一年也就出了这一匹。极其珍贵。武则天把这匹布赏给了太平,做了条长裙。
太平自是十分珍爱,平时也舍不得穿,只有在出席些正式场合或是家宴时才会拿出来穿。
公主今个怎么就想起穿这身衣服了呢?今日好像也只是个平常日子。喧儿觉得今日的公主有些奇怪。好像满腹的心事。只是公主不说,她这做奴婢的也不能妄加踹则。她的任务就是服侍好主子。
喧儿服侍太平穿上了长裙。还特意帮她绾了个飞天髻,上面插着紫色的流苏,来配承着长裙。
太平越发显得雍容华贵起来。
薛绍是李世民的外孙,母亲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女儿。家事也算是显赫。只是如今父母都已双双离世,只剩了薛绍一人。
但就说做驸马,薛绍是够资格的。只看武则天愿不愿答应了。
来到寝宫,太平给武则天请安。武则天刚洗漱完毕,坐在镜前带着耳坠
“儿臣参见母后,愿母后万福金安。”说着便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起来吧。”武则天刚洗漱完,正对着镜子带着耳坠子。
太平却迟迟没有起身。武则天从镜中看了眼太平,又见她穿的是这身行头,心中便已了然。
“说吧,有什么事。”
“母后,儿臣想嫁给薛绍。”太平了解武则天,若是兜着圈子和她说事儿,反而会惹得她不快,不如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把事情说清楚。
武则天的手顿了顿,继续带着耳坠,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太平看不出武则天的喜怒。武则天没有回答,太平也不敢说话,殿里是那样的安静,太平仿佛只听自己的心跳声。
“果真是女大不中留了,母后也正替你物色着合适的驸马。你也的确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我选的也的确是你的表哥。”
太平一脸喜色,没想到武则天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只是,”武则天一顿:“不是你那薛表哥,而是你武表哥。”
太平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母后,我不愿嫁给武表哥,我只愿嫁给薛表哥,薛绍!”
“月儿,这事儿母后已经决定了。你无须多言。母后会在下月的家宴上宣布此事的,你就乖乖的回去准备做你最美的新娘吧。”
说着便走出了内殿,把太平一人留在了空荡荡的殿内。
太平觉得自己被剥离了。身子重重的摔坐在腿上。
就这样坐了很久很久,太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母亲是个强势的女人,只要是她做出的决定,从来没有转换的余地。
武则天的大女儿出生了没多久就夭折了。史书上对这段历史讳莫如深,又说是王皇后弄死的,有的说是得了急病自然死亡的,而最多的说法是武则天为了做皇后,诬蔑王皇后,自己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女儿。
至于历史的真相是什么只有武则天自己才知道。
不过无论过程是什么,结果是公主死了。直至多年后太平的出世,成了武则天唯一的女儿,而对这个女儿的喜爱,武则天以及李治可以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几乎无论太平的什么要求,武则天都会答应。太平,太平就是想让她永享太平。
那年,吐蕃来要求和亲。指名要太平公主。
这让身为母亲的武则天怎么舍得?对于太平的钟爱让武则天在军国大事和一个伟大母亲中,选择了后者。她把太平送到了道观,让她出家做了道姑。
直至这场风波平息了才把太平给接了回来。
但这次,武则天不能听女儿的。不能把婚姻交由女儿来做主。
身在帝王家。婚姻就不在是单纯的婚姻了。它永远还要和政治挂着钩。
薛绍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偶佳婿。但武则天要为之着想的不止是太平公主,还有她的武氏一族。只有这样反复的联姻,才能把李氏和武氏捆绑在一起,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武则天一直让薛绍进宫接太平出宫和武三思一起吃饭,一起玩,也就是想培养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太平居然看上了本该牵线搭桥的薛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