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门左拐,三个人晃进街对面的高级台球俱乐部。
走到最里面的包间,打开门,一身校服的男生颀长的身影在空荡的台球室里显得异常突兀,旁边的男侍应生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声音和表情。
扫了眼进来的几个人,覃煜冉将手里燃尽的烟头摁进烟灰缸,拎着球杆微微俯身,一颗5号球进洞。换个位置,盯上了角落的2号球。
一进屋子,王铭的嘴就像摁下了开关一样,叽里咕噜说个不停,等到他义愤填膺的把学校的事情扯完,已经微微有些气喘。覃煜冉不悦的挑眉,只冷冷丢出一句话:“找了这么久才把人找到了?”
这些年来,这一块地方没人不知道C大连带周围的店面都是他覃煜冉挑头。敢打了他的人又回来耀武扬威,这个人,脑筋是不是有问题。
“哥,那个男的不知道在哪里,我只看到那个女的,就在我们学校,穿着校服,准没错……”王铭半蜷再沙发上,一手捂着小腹,肝肠寸断的感觉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你们三个大男人,还能让她们两个女的给跑了?斑鸠,王铭迷糊,难道你也跟着犯傻?”抽出一根架杆放到球台上,男生转向龇牙咧嘴的王铭,声音带着嘲弄的笑意,“你更厉害,挂了彩回来跟我抱怨,还差点被人家两个女生给废掉,你这人是丢给谁看的?”
“不,不是,哥我……”王铭的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腹部的疼痛引得整个人难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行了,有完没完……”一球打偏,白球擦过目标滴溜溜的撞近底袋,“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给我消停点,成天没事找事。先是小斗,然后是你。我就不信那个女的会突然抽风无缘无故的让人打折了你的手。再说今天,C大里面有谁不知道你王铭,还敢有人就这么青天白日的踢你老二,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覃煜冉不耐烦的挥手,不想再跟几个人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自己的事情都已经够他烦了,难道还要耐着性子听这个马大哈继续天南海北的扯下去?
斑鸠迈开长腿走到沙发边坐下,示意王铭闭嘴。
男生郁闷地拉了脸,憋了一肚子的话好不容易开了闸,却又被人生生塞了回去,那种感觉就像是便秘了三天一样。
台球桌边的侍应生将球棍放回架子,覃煜冉打了个手势让他出去,转身走向沙发坐下,肃杀的气息烈焰般腾起。
“齐二那边有消息了没,阿斗怎么说?”男生宽阔的后背轻轻靠在软垫上,小心防备着背上的伤,不想让身边的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小斗是斑鸠的铁杆跟班,本名邵强,酷爱杰克逊的他常常一个人在宿舍里闻“音”起舞,无奈整个人过分柔软,一次覃煜冉无意中撞见后,赐号“扶不起的阿斗”,简称“小斗”或是“阿斗”。
小斗跟几个朋友前几天在市中心跟技术学院的人发生口角,后来就打了起来。等煜冉跟斑鸠赶到的时候,双方已经乱作一团,打得不亦乐乎。
齐二身为技校的抗霸子,出来跟煜冉谈条件。本来两人说好那件事情算是两方共同的过错就此揭过,却没想到对方在自己准备离开的时候用刀下黑手暗算自己,两边结下的梁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想给对方一记教训从此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却无奈齐二等人混迹帮派,自己倒无所谓,但是总不能让跟着自己的那群C大学生搅进那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去,那些仇恨只能作罢,隐忍着怒气,韬光养晦。
“小斗说齐二根本没有去跟他们碰头,只是让我们的人傻等了两个多小时。”斑鸠用手臂撑起太阳穴,整个人被烟雾熏得有些打不起精神。
“耍我?那意思就是接着碰?”轻蔑的勾起唇角,覃煜冉体内恶魔的血液有些蠢蠢欲动,“那就接着来吧,我是无所谓,只要他齐二不下黑手不打游击到处堵我的人,我就跟他慢慢耗。不过,要是他敢再玩什么小花样,就不是这个过程了。”
门被轰然撞开,覃煜冉被撞门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扯到背上的伤口,男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阿斗跌跌撞撞的晃了进来,后面跟着的另一个男生也是踉踉跄跄的走八字路线,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
“小斗,你怎么了,怎么又伤成这个样子。”斑鸠迅速发现来人的不对劲,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人影。
此刻的小斗显得十分狼狈。校服蹭得到处都是泥土和鞋印,肩头略微有些开线的痕迹,脸上的淤青夹杂着鲜血,七零八落的盖得满脸都是。
覃煜冉刚欲起身,腰背上有所拉扯又使得男生的身影猛的一滞,像骨质脆弱的老年人不小心闪了腰。
王铭“噌”的站了起来,“受伤”的他在那一秒钟似乎异常灵活。伸手扶了男生的精腰,一脸担忧的望向覃煜冉略微有些失去血色的唇瓣,两个人颇有断背的架势。
深吸一口气,覃煜冉松开王铭的手,径自踱步走向斑鸠跟小斗。
“怎么回事,不是过去谈上回的事么,怎么会打起来,出门前我怎么跟你说的,忘了?”抿住唇,不让呼痛的声音趁机从嘴里逸出。
“不是……嘶……”小斗急急的开口,却发出阵阵抽气的声音,抹了一把裂开的嘴角,男生的脸开始变得扭曲。
“说吧,怎么回事。”递上一张纸巾,斑鸠不禁有些郁闷。自己身边的人什么时候都变得这么没出息,破个皮留个血就咋呼成这样子。
“我们在零点酒吧等了快两个小时,齐二的人一直没来,然后我给斑鸠哥打了个电话就带着兄弟们走了。”咽下喉头的腥气,男生的脸色更难看,一如斑鸠愈发阴沉的脸,“可是我们出了零点刚拐进巷子就被人堵了,劈头盖脸一顿打,别说发短信通知人了,连躲都没得躲……”
“然后你们就大摇大摆回这儿来了?也不嫌丢人……”斑鸠放开小斗靠在沙发上,不想去看别人的眼神。
“不是的,我们打车回来了,在巷子口才看到了陈妈她们在纳凉……”
索性合目闭嘴装死,向来要面子的斑鸠无疑把这件事情当做了耻辱,带了那么久的小弟就这样被虐了,还搞得街坊邻居都知道,真是有辱他一世英名。
“斑鸠,别装死……”覃煜冉一个打火机直直仍向男生微皱的眉头,光洁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不深不浅的红印子。
“我靠,煜冉你在自己的地盘谋杀自己兄弟啊。”男生一手捂住额头,差点急的跳脚,瞥眼看到身边小斗一脸的无辜跟凄楚,心理面又是一阵郁闷,“小斗,脸转过去,别一副媳妇跟人跑了的样子。自己挫自己衰自己倒霉别跟着把霉气熏到我身上,看着就闹心。”
“那你们的意思是接着打咯,可我伤都没好呐,又撂下我?!”王铭扬着打着石膏的右手,心里头说不出的烦躁。
“怎么,就呢这副尊荣还想去齐二面前显摆?没打就残了,还差点被女人给废了,啧啧……”斑鸠本性恢复,不忘挖苦这个跟自己从初中一直玩闹到现在的人。
“行了,别闹了……”覃煜冉不耐烦的开口,制止了王铭的发难,“斑鸠,你跟大家说一声,晚上我们直接带人过去,看那个孙子到底什么意思。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打,没那么多工夫成天为这点事情磨叽。”
斑鸠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不先找人过去看以下么,要是他今天不在怎么办。”
“他要不在,就把技校门口那片网吧全砸了。”想起自己背上的伤,出来这么久,刀伤是极少的,这下十有**得留疤了。
越想越火大,摆摆手,示意大家散了。
王铭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怎么好像大家都有事,唯独落下自己。
“那我……”
“没你事,闭嘴……”斑鸠跟煜冉默契的开口,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包得向粽子一样的手,一脸鄙视。
发现形势出现一边倒的情况,连斑鸠都不帮着自己,王铭急急的开口:“不行啊,上次都没我……”
“怎么,你以为是上光荣榜啊,还回回榜首?滚滚滚,一边去,别烦我们。”
“嘿,我说斑鸠,这好歹是我们自己的地方,你让我滚哪儿去啊……”
斑鸠无语,瞪着王铭,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挤出来:“……那就滚来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