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九年九月扬州
自古人不风流枉少年,然而能让那些风流才子流连忘返的地界,莫过扬州那些勾栏之地。要说扬州哪个勾栏院的名气最旺,扬州城东往西有间名为丽春院的地界,正可谓是当之无愧。要说丽春院里哪个姑娘是红头牌,那非金宁儿姑娘莫属。
据有幸一睹佳人的风流人士描述,金宁儿可谓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肤白如雪,眉似弯月,不描而黛,眼如水杏,盈光潋滟,娇小俏鼻,樱唇似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用这样一句古词赞誉她绝不为过。
然而最让那些风流才子心悦诚服的,并不是金宁儿那倾国倾城的容貌,而是她的自视清高只卖艺不卖身,男人的秉性都是得不到便是最好的,那些风流才子更是不惜抛以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
更是得以金宁儿姑娘的青睐为荣,即使他们根本吃不到,只要能跟佳人坐在一起谈诗作对,再听上佳人抚一曲梅花三弄,便是觉得自己没白在世上走一朝。
扬州城的男人们对这个名为金宁儿的痴迷程度,可想而知。
这不,这几天金宁儿姑娘不知着了什么魔,唯独青睐上一名神秘的郑姓男子,不但愿意陪他把酒言欢到天明,更是愿意为他谢绝所有访客,不知有多少痴情男子为此肝肠寸断。
美人恩啊!为什么不是我!
“妹妹,我们还是不要去那种地方了吧!如果让舅妈知道此事她会生气的,她要是生气你跟我就死定了。”纳兰柔一脸无奈的扯住,还不满十五岁的堂妹纳兰浅,小心翼翼的劝告道。
“哎啊!你怎么还这么婆婆妈妈的,让你跟着去怎么就这么多废话,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自己去。看着你唯唯诺诺的样子,我还心烦呢!”纳兰浅半点面子也不给堂姐留,气急败坏的呵斥道。
纳兰柔闻言不禁微微一愣,纵然自己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真的让妹妹自己独自任性妄为,不一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为了能让这个从来不把自己当姐姐的妹妹安全回来,纳兰柔不得不点头同意。
“好吧!不过你千万不可惹是生非,看上一眼我们就回家好不好!”纳兰柔依然温柔的劝解道。
“你好啰嗦!好,好,看上一眼我们就回家。”纳兰浅白了一眼面前一脸焦急的姐姐,心里不由涌上一抹难以言说的妒意。
整整六年了,自从她踏进自己家门那一刻,自己才知道什么叫温婉可人,每次看见她这张天真无邪的脸,自己就有一种自卑之感。为什么她可以长得闭月羞花,而自己却生得样貌平平。为什么她可以精通医术,自己偏偏学不来。
没关系,老天绝对不会对自己这般不公平!念及此,纳兰浅的脸上涌出一丝莫名的坏笑。
“走吧!”两个正直妙龄的少女穿着不大合身的男装,朝扬州城最出名的丽春院缓缓走去。
“有客到!”丽春院的龟公朝院里喊了一声。
两个身材有些单薄的男子立于门外,正左顾右盼的打量着丽春院内的布置,奢华又不失典雅的各饰摆设,高大的立柱上挽着粉红色的轻纱,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胭脂气息,整个丽春院内的气氛装饰相当暧昧。
两个初来乍道的‘公子’正有些不知所措之时,便见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迎了上来。
“呦!两位小哥面生得很呢!是头一回来我丽春院吧!快些里面请!里面请!我叫云娘,他们都叫我云妈妈!”老鸨子一边给两个人引路,一边嗲声嗲气的介绍自己。
“老鸨子!我们是专门来看金宁儿的!让她出来伺候本公子。”纳兰浅肆无忌惮的摇动着手中的折扇,根本不顾老鸨子的怪异脸色,大步流星的朝丽春院内走去。
纳兰柔叹了口气,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啊!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金姑娘不巧正有客人来,云娘我还是介绍其他姑娘陪你吧!”云娘魅惑的眼睛打量着两个人,心里也开始盘算起这个人到底有多少斤两。
单看这位公子哥的口气,也一定是个大金主。
“不需要,本公子今天就要金宁儿来陪。正是久闻金宁儿芳名,本公子才抽空前来的,如果她不给本公子这个面子,本公子绝对不罢休!”纳兰浅依然我行我素说着大言不惭的话,根本没发觉老鸨子越发难看的脸色。
“浅浅!你别这么说话!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只要看上金宁儿一眼就好了!干嘛非要让她来陪你?”纳兰柔拽了拽面前的纳兰浅,生怕纳兰浅那烈如火的性子,惹出什么没必要的麻烦来。
“你给我闭嘴,胆小鬼一个!”纳兰浅不但不听劝告,脸上还涌出一丝不耐烦。
“你!你再这么任性会闯出祸来的。”纳兰柔满心焦急的劝阻。
“闯祸!不妨告诉你纳兰柔,我今天就是来这儿闯祸的!”纳兰浅压低自己的声音,满腹得意洋洋的对纳兰柔说道。
“你想干什么?”纳兰柔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向来对自己态度极差的妹妹,为什么主动求自己陪她出门,原以为换上男装陪她出来走走,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也许还能缓和两人之间的敌对关心。
可是没想到她会领自己来这种地方,丽春院可是扬州最有名的青楼啊!
如果此事让舅母知道的话!会不会被舅母活活打死?纳兰柔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不等纳兰柔有所反应,纳兰浅便低声对其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让你跟金宁儿比一比,我倒想看一看,你们两个到底哪一个更胜一筹。”
纳兰浅的脸上挂着一抹阴谋得逞的得意表情。
纳兰柔终于明白过来,纳兰浅她想干什么。
原来她是这么憎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