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茹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你等着。”说完从石笋上站起来,足尖轻点,飞身而起,踏着几处露出水面的石笋,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一处洞口。
魏元钊见她离开,吁了口气,整个人浮上水面,然后找了个大石笋坐下。
虽然刚才只是个小姑娘坐在那里,也未露出敌意,魏元钊却仍是高度戒备:穆婉茹说话时一只手一直按住腰间不放,这并不是普通的习惯;魏元钊修成神光照影之术,自然能看出她腰间有一道五金锋锐之气环绕,大约是软剑一类的兵器。
同时小姑娘手上太阴肺经、厥阴心包经、少阴心经三处经脉皆真气蓄势待发,在神光照影之术下无所遁形,——若是魏元钊有什么的异动,相信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拔剑相向。
“这世界还真是不安全,连个小姑娘都有如此警惕心。”魏元钊叹道,旋即,他又想到另一件事。
“神光照影之术居然连对方经络中真气运行的轨迹都能看得出,这也太给力了。”魏元钊回想起自己将头伸出水面后,看到穆婉茹手上真气蒸腾时心情,心中一片骇然。
若不是前世修行有成,那时真会在脸上露出异色来。
虽然对于这个世界的武术气功能够极大的开发身体潜能一事已经确信无疑,但是当看到前世修行的道术居然威力更加惊人时,魏元钊仍是忍不住心战。
能够直接“看到”对手经络内的真气,这是白维翰记忆里完全没有的知识。
能够“看到”对手经络内的真气,能够“看到”真气运行时,窍穴的变化,这意味着什么,继承了白维翰全部记忆的魏元钊心知肚明。
武术气功的奥妙全在于一口真气游行于经络窍穴之间,洞悉了其中变化,就等于将这们武功学到手了。
自己懂得神光照影之术的事情,必须牢牢烂在肚子里,绝不能再有第二人知道!否则就是滔天大祸。
就算以后偷学了别家的武学,也要小心再小心,不可让人窥见蛛丝马迹,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魏元钊前世虽然是宅男一只,却是利用网络便捷的条件熟读经史,对于慎言寡尤的重要性看得极为明白。
当然,有些人是喜欢高唱要对爱人诚实,说什么如果爱一个人,就应该和他(她)坦诚相见,视乎爱人之间不分享秘密就是什么大不贞,对此,魏元钊的态度是嗤之以鼻。
要和别人分享秘密,也得看人家有承受这秘密的能力啊!不然就是害人家了。
魏元钊坐在石笋上漫无边际的想着,又想到穆婉茹修习的武功上来了。
也不知道她手上练的是什么武功,居然需要同时调动三条经脉的真气,穆家的奔雷掌没有这么繁复?何况,奔雷掌还不适合女子修习啊。
魏元钊琢磨着:最后穆婉茹起身飞跃时调动了奇经八脉中的阴、阳二跷脉真气,明显一门上乘轻功身法。这么说,穆婉茹这个少女最少掌握了两门上乘武功?德隆穆家难道底蕴如此深厚?
魏元钊摇摇头,对自己的想法觉得可笑,穆家虽然是功臣之家,可是初封不过男爵,到现在更是袭爵完结,纵然有些底子,也绝不可能雄厚到这般程度,真要是手握数门上乘武功,穆家用得着窝在一个小小的县城里?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穆婉茹另有师承。
“若是能将这两门武功偷学来就好了。”魏元钊心中想到,“方才不过是匆匆一瞥,未能尽观其妙,以后再找个机会和她交手切磋一番。”
对于偷学武功,魏元钊是半点愧疚感也无,自他在岩洞内将鹤溪派的周天正法第一层练成,并与前世所修《紫曜圆光经》相比较后,心中就隐隐有了个结论。
这些武功居然和《紫曜圆光经》上所载的筑基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现在《紫曜圆光经》的修行走上了以术求道的歧路。要想在这一世重新证得天仙道果,只能另走蹊径,从别的功法入手筑基。
因而魏元钊在岩洞内就下了决心,要搜罗天下武学,融汇贯通百家之长,走出一条道路来。现在有了神光照影术这根金手指,魏元钊能不将它发挥到极致么?
魏元钊打着穆婉茹的主意,却未曾想到,穆婉茹也在打着他的主意。
穆婉茹从岩洞里出来,这岩洞是内外二层,内层就是她和魏元钊相遇的地方,是个小洞;外层大洞有一个篮球场大小,极为空阔,洞中水深丈余,连着外面的清明潭,洞口半在潭上,半在潭下。
外洞里停了一只船,船上有个青衣丫鬟候着,显然是服侍穆婉茹的人。
她见穆婉茹从内洞跃出,轻轻落在船上,不由诧异,按照时辰来算,自家小姐并未到练功结束的时候啊。
“小姐?”
穆婉茹摆摆手,道:“我要去见师尊。”
“是。”丫鬟是没有问“为什么”的资格的。
小船驶出洞外,晴明潭上波光粼粼,身后是一座小山,丛林叠嶂、郁郁葱葱。一片精舍隐在树林之中,只偶尔露出些许飞檐斗拱。这一片就是穆家天心堂别墅所在,昔年穆家第一代主人晚年隐修之所。
拨转船头,穆婉茹一个纵跃,翩然上岸,然后一路疾行,沿着山间铺着碎石的曲径往山顶而去。
山顶上孤零零立着一个二层的小竹楼。看成色已经很有些年头,穆婉茹在门边恭恭敬敬立住,唤道:“师傅。”
从二楼传来清越的女声:“婉茹,上来。”
少女将绣鞋脱了,露出里面素白的鸦头袜(指拇趾与其他四趾分开的袜子),“蹬蹬蹬蹬”小跑着上了楼。
一个妙龄女尼在窗边,半倚着案几席地而坐,她瞧来不过二三十岁,肤色晶莹如玉,看人时目如点漆,神光内蕴,正是花信少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