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钊不由皱眉,心结这种东西,处理起来还真是麻烦、巨麻烦、超麻烦。地球上的网络时代流传过一句话: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是把自己的想法装进别人的脑袋,和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荷包。
当然,最难的事情往往也有着最简单的暴力破解法门,只要你足够暴力。
魏元钊想了想,心中陡然下定决心,既然已经改变了眼前少女的人生,那就索性连她的未来也一并规划好。
“你是很笨。”魏元钊冷冷道。
少女身躯一震,抬起头,大滴的眼泪落下来,“果然,师傅还是对我死心了么?”绿柳黯然想到。
就像是泪珠滴在柔软的心头,魏元钊不由一阵恍然,再板不住刻意装出来的冷脸,少女的依恋如同美酒,是这样的动人啊。就让这依恋更加醇厚芬芳些。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你太笨的原因就是想得太多。”魏元钊伸出手为绿柳擦拭去脸上的泪水,“绿柳,你相信我吗?”
少女迷茫的眼中闪过一丝神采,“相信?”她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
“是的,相信。”魏元钊低声道。
少女的思绪飘飞着:她想起来自己被依云点名,派给服侍师傅时的惴惴;她想起在屋檐下看着师傅和穆师叔比武的情形;她想起师傅端着茶壶,坐在屋檐下,指点自己修炼锁喉手时闲散平静的样子;她想起刘正南来时,自己躲在里屋,紧紧握着剪子,对着喉咙时的决然;想起后来师傅一个一个的掰开自己的手指,取下剪子,说要教自己武功的那些话,“你好好修炼,若是坏人再要抓你,你就把他们全部杀死。”
这话似乎就在耳边回荡啊!
“我如何不相信你呢,我的师傅。”少女想着,眼泪又不住的流下来。
“师傅,我相信你,永远相信你,哪怕……你不要我了。”少女忽然笑道,说不出的平静。
有时候肢体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魏元钊往前挪了半步,贴近少女的脸庞,然后在她惊讶的眼神中,吻上了少女光洁如同水中卵石般的额头。
你这份信任,我魏元钊收下来。魏元钊想到。让信任自己的人一直信任下去,这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义务。
“既然相信我,那就请一直相信下去,不要去管别的事情,也不要去想其他。就像你自己说的,永远相信我。”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之后,魏元钊退了回去,望着绿柳轻声说道。
少女眼中波光滟潋,忽然“扑哧”一笑,伸手抱住魏元钊,像贴着树木生长的古藤般紧紧缠住,然后两瓣樱唇对着魏元钊的嘴唇吻了下去。
“这算是被逆推么?”魏元钊想到。
……
良久,唇分。
魏元钊拍拍绿柳的背,示意她松开。
“本门周天正法,在打通任督二脉之前,最好不行房事。若能保持住童身,那就更好了。”魏元钊说道。
绿柳笑了笑,少女轻快的味道顿时流露出来,“我知道了,师傅。”
“呃,知道就好。”魏元钊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
“对了,小月大师找你。”
“我最近在小月大师那里学功夫呢。”
“穆师叔要我找你要个姓,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有姓啊,我才不要呢。绿柳不好吗?我就是绿柳,绿柳就是我,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少女边絮絮叨叨的念着,边划着船驶出灵台洞。
魏元钊静静听着,心中充满着淡淡的喜悦,这才应该是少女本来的样子啊。不必事事拘束着、小心着。
换过衣裳后,抱着愉快的心情,魏元钊走入了山顶的小竹楼,不过当他看到女尼小月盈盈立在那里时,不由惊讶起来:这个,自己的待遇又升级了么。似乎,最近自己没有什么惊人的表现啊。
他怎么知道是自己写的那卷秘笈惹出来的。
“元钊见过小月大师。”
“坐。”
二人就坐。小月赞叹道:“令师真是奇人,不知道他如今可安好。”
“呃?”魏元钊一愣,怎么问起自己的老师来。自己有老师么?想了又想,才记起自己随口编的“老师”。果然,一个谎言出口就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啊!
“当日百泉山一战,我并未和老师在一起,他老人家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想来以老师的武功,逃脱不成问题。”
“令师一代奇人,想必逃脱不难。”小月点点头,“令师所补录的《周天正法》,我已经看过,当真是别出机杼,令人击节称叹!”
魏元钊暗中汗然,自己抄写的一卷《周天正法》源于识海中紫曜圆光镜的推衍,却没想到小月将其归到自家那个子虚乌有的老师身上去了。
算了些许无害的小谎言,就继续编下去好了。
定了定心神,魏元钊应道:“家师在武学上的修为之深,我随侍于他老人家身边时,常有‘仰之弥高,钻之弥坚’之感。”口中如此说着,魏元钊在心里却将识海内的紫曜圆光镜上贴了“老师”的标签,——暂时就拿它做原型,来捏造一个老师。
“我看令师所著,其关键在于督脉之大椎一穴,诸般妙用,皆系于此,不知这其中道理,元钊你明白几分?”
魏元钊想想,确实如此,不过这其中原理,鬼才知道啊。呃,应该是只有宝镜才知道。不过,宝镜不会解说啊。于是摇摇头:“这个却是不知啊。前辈你这一提起,我才有恍然大悟之感。”
小月心中生起微小的失望。不过,本来抱的期望也就不大了。于是岔开话题,说了几句闲话。
这时,楼下传来穆婉茹的声音:“师傅。”
小月从窗边探出头:“婉茹,你就别上来了,我和元钊都说完了,叫元钊下去陪你。”
“师傅!”穆婉茹在下面抗议道。
小月抿嘴一笑,调戏徒弟也是一种乐趣啊。
魏元钊下了楼。穆婉茹见了他,微微一笑,敛裾为礼:“你原来的居处倒是不适合了。暂时就在我那里落脚休息。反正你也不是常住。”
【标题引鲁迅诗,鲁迅的原义是指自己的儿子,不过这里我稍稍替换一下,用“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句中义,莲子,即是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