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云正转着这些小心思的时候，小月同穆婉茹到了。

小月穿一身灰色僧袍，肩上搭了一个褡裢，看起来鼓鼓囊囊，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见过礼之后，她径直走到祭坛前，绕着祭坛慢慢走了一圈，又伸手从祭坛上捏了一撮土，先用鼻子嗅了嗅，再放入嘴里尝了尝，才微微对穆婉茹点头认可。

接着，她从褡裢中取出一片黄澄澄的金属牌来。

这金属牌是个中规中矩的长条状，宽一寸，长二寸，上面是盘伸屈曲着几个笔画繁复的符字，都是阴刻，这些符字彼此勾连，宛如一体，如同云雾缭绕，粗看之下，令人分不出到底由几个字组成。

这铜牌魏元钊却是见过，是上次在小月的藏宝箱中见到的，这时看到它被小月单独拿在手中，亦不由心中赞叹，铜牌上灵光璀璨，如同繁星明灭，显然是一件不俗的异宝。

见魏元钊盯着铜牌看，小月微微一笑，将铜牌递到他的手中：“你既然想看，就看看。”

魏元钊将铜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原来这铜牌有二面，一面是符字，另一面是一副星象图，几个小圈表示星辰，然后用线条连接起来，——至于具体是哪几颗星辰，魏元钊却是看不出来。搜索了白维翰的记忆，也同样没有答案。

这铜牌上几个符字还有另一面的星象图都散发出浓郁的灵气，显然要比记录《飞矢咒》的蝌蚪文要高明一些。“可惜啊！”魏元钊心中生出一种美食就在嘴边却吃不下的痛苦感。现在那一篇飞矢咒的蝌蚪文还挂在宝镜上面熠熠生辉，这铜牌上的符文是吃不下去了。

“，前辈，这铜牌是什么来历？”魏元钊恋恋不舍的将铜牌交还给小月，问道。

“此物名为九凤开坛金符，专门用来设立坛场。乃是五百年前，一代宗师神工张太翼所制。”小月笑着答道。

“这上面的符文似乎和记录飞矢咒的符文不一样啊。”魏元钊又问道。

“你倒是求知心切，”小月看着魏元钊，吟吟笑道，“不过你也不用套我的话，据我所知，这金符上的符字是神工张太翼幼年奇遇所得，名为九凤真文，是从洪荒神兽九凤身上的翎羽中生出来的。只可惜张太翼最后下落不明，这九凤真文也失传了。”

魏元钊听得心中大动，这洪荒神兽的名号，白维翰记忆中也有，不过却是荒诞不经的小说家言，今日听了小月的话，才知道居然世上真有九凤这种神兽存在过。想到这里，魏元钊又问道：“那另一面的星象图又是描画的哪处星官？”【星官，即今日之星座。】

小月白了他一眼：“我哪里知道得这么多？”

魏元钊还待再问，小月已摇头道：“子时将近，先且不说这些。我先给你说说这飞矢咒的祭炼程式。”

“晚辈洗耳恭听。”

小月于是将一应程式都解说清楚。原来魏元钊要做的事情其实不多，只需要亲自献祭和祭炼二步。

又过了片刻，子时的更声从远处响起。穆婉茹、依云、绿柳三人忙退到一边。小月深吸一口气，神色肃然，手持金符，缓步自南道上了祭坛，北向跪坐在地。

这时夜浓如墨，满天阴云，遮得没有半分星月。众人借助灯笼昏暗的光，屏息看着小月施为。

只见她将金符置于地上，微微闭目，然后双手陡然一合，十指连动，指影层层叠叠，掐了个太玄诀，地上金符嗡嗡响动，忽的一下就飞到半空，猛然炸开，化作无数金色的光雨纷纷落下落到祭坛之内，没有半点洒落在外。刹那间，整个祭坛被这光雨一染，就金光酽酽，如同金浇铜铸。在夜中散发着耀目的光芒。

小月又从褡裢中取出一个一拳大小的三足香炉，置于地上，仍是太玄诀一掐，祭坛上顿时泛起无数道金光向它涌来，如万千金蛇，最后都汇聚到它身上，轰然一声，香炉喷出一团冲天焰光，足有一丈来高，半空中凝聚不散，俨然一个光柱。

绿柳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景，不由目瞪口呆。魏元钊面上镇定如恒，心中也是忍不住思绪万千：这就是法术啊。

他看到的东西和众人不同，先是金符飞到半空，看似是化为光雨没入地下，实际上却是打通了一个连向别的空间的通道。——姑且按照地球上的语言习惯称为空间。——坛场上笼罩的金光是那个空间传递来的力量的体现。这就是说，这一刻，整个坛场所在的空间已经因为力量性质的改变，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之后，香炉发出的冲天焰光，则是香炉吸收了祭坛上的灵气之后，散发出的一种晦涩意念，似乎是在召唤什么东西。

这些变化真是令人惊叹。

穆婉茹和依云是第二次见，不过仍然忍不住为之目眩神摇，这是超越凡俗的力量，上古仙家所传的法术！

魏元钊镇定心神，快步上前，小月早就交待过，九凤净坛金符的力量有限，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大概是地球上一小时的样子。

脚步沿南道踏入坛场，魏元钊心中不由恍惚，坛场之内，弥散着浓郁的灵气，——不对，并非是异空间的灵气传递过来，充斥了坛场，而是异空间传来的力量使坛场内的灵气千百倍的活化，而易于为人体吸收了。魏元钊细细分析着。这种活化，用地球上的情况来比喻就是，同样是煤，初级的利用，不过是生火；而一旦建立了相应的化工体系，则能以煤为原料成千上万种化学产品。活化后的灵气，就像是经过深加工的煤，产生出了更多的妙用。

识海之内的紫曜圆光镜一阵悸动，传来迫切的意念：吸收这坛场中的灵气，居然对于它大有好处！

这真是意外的收获。魏元钊心中涌起喜悦。想不到，以术求道的修行，如此快就找到了一条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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