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卓飘浮在空中,用一种好奇的眼神注视着下方。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作为一个活了几千年的神灵,雷卓此时居然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高耸林立的巨型建筑、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平坦道路、用钢铁制造的神奇交通工具、没有魔法却光彩幻变的牌匾……这个充满生机的大都市让他目不暇接,就像某人无意间铲开后花园里的草地,结果发现里面的蚂蚁居然建起了璀璨的文明。
还有那些交通工具排放出来的废气,带着凡人肉眼难见的烟尘弥漫在半空中,让雷卓感觉仿佛来到了一个矿石冶炼场,他同时用鼻子和嘴巴狠狠地吸了一口……多么令人迷醉的味道啊!
他是奥砝大陆的工匠之神,在最鼎盛的时期也只有几百万信徒。而眼下这个神奇都市的人口,雷卓估计了一下至少就有三四百万。而且这些人比他那群信徒的素质高多了,雷卓可以感觉到他们的精神状态相当饱满。
“一群焦虑而又充满朝气的人。”工匠之神殿下做出了如此判断。在奥砝大陆只有极少数人类有这种表现,更多普通凡人都是浑浑噩噩安于现状,缺乏对现实的不满和向上攀登的欲求,也因此而缺乏创造力和想象力。雷卓相信下面这群人可以成为自己绝佳的信徒,不过他并没有在这里传教的打算。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意识到,信仰虽然能为神灵带来强大的力量,但同样也带来了无形的束缚。神灵必须永远维持自己在人间的教派,一旦无法保障足够多的信徒数量,就会不可避免地走向陨落。
雷卓用了上千年的时间精心准备,最后果断做出了斩断一切信仰束缚的冒险。
现在看来计划有成功也有失败,成功之处是他确实斩断了信仰的束缚,不需要信徒就能够直接沟通原力,而失败之处就是他的神格和灵魂受损极其严重,而且莫名其妙地传送到了这个世界。
不管怎么样,雷卓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时下面的一条街道上,出现了人群聚集的现象。雷卓飘在空中可以发现,这些人注视的目标在某栋建筑的顶部:一个年轻人站在建筑的边缘,脸上带着悲痛的表情似乎准备往下跳。
“他是认真的。”雷卓判断出年轻人想自杀,心想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浪费了!
工匠之神殿下从空中飞扑下去,化为一道灵光钻入了年轻人的脑部。因为年轻人本来就不想活了,所以雷卓非常轻易就占据了他的身体。在下面某些人失望的目光中,雷卓控制着身体走回到安全之处,然后把年轻人的灵魂抽取出来耐着性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程宣。”
“你有什么亲人朋友之类的吗?”
“我有一个舅舅……”
……
雷卓可以直接融合程宣的记忆,那样更便捷但是副作用也很大。
他刚刚斩断了信仰的束缚,神格和灵魂虽然受损但本质却极为纯粹,以后只要慢慢修复就拥有更广阔的前景。这个时候选择融合别人的记忆,岂不是让这个人污染自己的精神世界?特别是这些不成熟的凡人,内心总隐藏着一些错误但又根深蒂固的观念,雷卓更不希望拥有他的记忆。
经过细致的询问,雷卓对程宣的情况有了大体的了解。
这个年轻人今年二十一岁,不久前刚被人解雇因而处于无业状态,除了一个舅舅之外别无其他的亲人。至于他今天为什么要自杀的原因,程宣说他刚才在玩游戏时弄丢了一件神器,觉得干脆不活了所以就跑上来准备跳楼。雷卓非常同情程宣的遭遇,一个凡人竟然弄丢了一件神器,这确实是相当充足的自杀理由。
他让程宣的灵魂进入沉睡状态,等自己的神格修复之后就可以让他复活。也许作为租用这个身体的费用,雷卓还可以给这小子一些别的好处!嗯……到时候就造一件神器给他好了,也算是弥补一下他心灵的创伤。
雷卓向来很厚道,奥砝大陆的居民都知道这一点。
语言的问题也很好解决,雷卓以程宣沉睡的灵魂为基础构建了一个辅助体。以后他要和别人交流的时候,这个辅助体就能够起到实时翻译的作用。它可能会比较刻板并导致一些小差错,不过应付日常的对话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以后雷卓自己再慢慢学习语言就可以了。
雷卓来到程宣的住处,看到的是一个脏乱而狭窄的公寓房。好在工匠之神是不会有洁癖的,他对这个情景倒是并不觉得难以忍受。只是考虑到自己还要暂时住在这里,雷卓就决定收拾一下比较好。
公寓房里有许多东西,都引起了雷卓的兴趣——摆放在桌子上那个彩色的屏幕、墙上正在散发出明亮光芒的小圆球、就连墙角的垃圾都是用一种很神奇的材料制成……这真是一个处处值得探索的世界!
雷卓的收拾只是把东西分门别类,并没有把其中任何一件丢掉的打算。很可惜他已经让程宣的灵魂沉睡,否则可以问一下这些东西哪些比较有价值。当然这种小事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自己去慢慢解开谜底不也是一种乐趣吗?
收拾完房子,雷卓感到肚子有些饿了。
他现在占据着程宣的身体,除了能用神格使出一些特殊能力之外,与正常人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自然也是需要食物补充能量的。他寻找了一下房子里没有吃的,于是就关上门走到了外面。
雷卓刚来到街上,身边就响起一个难听的声音:“小子,你不是要跳楼吗?”
“怎么突然又软蛋了?”
“是男人怎么能这么没种,害得我们都没有好戏看!”
“哈哈哈……”
哄笑的声音来自四个年轻人,他们穿着故意弄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其中两个人的头发还染成了红黄色。即便雷卓对这个世界非常陌生,也看得出这些都是属于可憎类型的人物,更何况正常人谁会这么嘲弄自杀未遂者呢?
“不如你们去跳一次,让我看一看好戏如何?”雷卓面带冷笑地说。虽然想自杀的并不是自己,但平白受到这种奚落还是让他颇为恼火。而且这几个小流氓怎么能理解程宣的痛苦,他可是弄丢了一件神器才要自杀的呀混蛋!
“你算什么东……”有个小流氓张嘴要大骂,但话说到半截就开始舌头打结。
他就像突然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眼睛发直双脚打颤全身冒出冷汗。其他三个混混见到这种情景,马上冲了过来想要跟雷卓干一架。然后他们的反应也同出一辙,全部露出了无比恐惧的神色。
雷卓根本不用跟他们动手,他使用的只是自己的“神威”而已。
号称奥砝大陆最强生物的龙族,能够发出一种叫“龙威”的精神力量,让弱小生物从内心深处产生极大的恐惧。而神威则是比龙威还要更强大无数倍,所谓“神威如岳”就是形容这种力量如大山压在身上,普通人正面承受瞬间就会精神崩溃而死,就算是传奇强者也只能勉强保持思维能力。
现在雷卓由于神格和灵魂受损,发出来的神威连正常状态的万分之一都不到,但已经足够让这几个小流氓吓破胆子。四个年轻人站在他面前,就像青蛙对着毒蛇一样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起,只感到背脊冰凉脑子一片空白。
周围的行人并不受神威影响,只觉得眼前这个情景诡异到了极点——雷卓含笑站在那里好像什么也没干,而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几个小流氓,却像被什么魔法定住一样失去了行动能力。
注意到这些人疑惑的目光,雷卓这才慢慢收起残缺版的神威。
“哇哇哇……”几个小流氓的压力消失,马上连滚带爬地转身狂跑。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脑子也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思考。刚才的恐惧感就像扼住了他们的灵魂,现在稍微一松动他们的本能反应就是快跑!跑得离这个人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跟他遇上!
赶走这些讨厌鬼,雷卓继续在街上四处闲逛。
他观察着人们的交易行为,很快就发现他们使用的货币是一种精美的纸。然后雷卓搜了一下自己的口袋,里面正好有一百多块钱的钞票。他走进一家叫做“兰州拉面”的商店里,吃一顿简单的午饭就花掉了五块钱。以这样的消耗速度来计算,雷卓这点钱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看来想要融入这个世界,他必须首先寻找一个获取收入的手段才行。
用神威去抢劫或许是一种办法,但这并不符合工匠之神的风格。工匠之神的教义不提倡掠夺,而是提倡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真神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教义的化身,所以雷卓也更偏好于造东西去卖。
以前的工匠之神殿下是很厉害的,“造物神术”一放就什么都可以轻松制造出来。现在雷卓的神格和灵魂严重受损,用造物神术暂时只能造那些结构最简单的物质。他走在街上到处观察,希望能找到结构简单又贵重的物品。
“叮铃铃……”一枚小巧的戒指,突然滚到了雷卓的面前。
雷卓低头将它捡了起来,这枚戒指主体是用一种银色的金属做成,上面镶嵌着一块透明无色的小石头。
“先生,请把它还给我好吗?”掉了钻戒的女人着急说。
“它很贵重吗?”雷卓问道。
“是……是很贵重的。”女人结结巴巴地说,心想这家伙要讹钱还是咋的?
雷卓高兴地笑了笑,举着戒指向前伸出来继续问:“这种金属和上面的石头,哪个更加贵重一点?”
“都贵重!”女人抓住机会,一手就把戒指抢了回去。
“好快的身手啊……”雷卓赞叹了一句,然后就乐颠颠地回家去了。
他的心情非常不错,因为刚刚发现了自己要造的东西——那枚戒指上镶嵌的透明石头,雷卓用神力扫描发现它的结构极为简单,几乎就是纯粹由一种元素构成,而且那种元素到处都可以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