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激愤与鬼婴
作者:萧妃夜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576

当粗人们回过神急切的装备新武器分发弹药时,巴丹安然的走出洞外,他忽然觉得,几个小时前还看着还无比讨厌的山林、淮河原来都很美丽。

远处,干枯的林间枝涛阵阵,林间悦耳的鸟鸣声声入耳,锅盔山下潺潺的淮河也演奏着欢快的乐曲。蔚蓝的天空象是刚被刷洗过,没有一丝云雾,蓝晶晶的,又高又远。

一轮火红的太阳,从东边的山梁上爬上来,如同一盏大灯笼,把淮科两岸照得亮堂堂,把树枝、枯草的倒影投射在山路上,花花点点,悠悠荡荡。

于这美好不协调的是――淮河两岸横七竖八的尸体。麻雀在血水里叫着,乌鸦在尸体上蹦着,野狗在岸边流窜着,山野间的万千生命在奔波着.....

看着山林的美景,又看看淮河两岸的尸体,巴丹陡然觉得他们以前就是生活在上古洪荒,没有铜和铁的那个时代,还在用石头和树棍与洪荒怪兽打拼的时代,而现在,他们才真正的步入先进、高科技的时代。

巴丹高兴,真的很高兴,因为以后不用勇气和信念来和日军对抗了,不会用血肉之躯和日军坦克对博了,可以钢铁对钢铁。不用信仰和恪守来坚定自己的毅力了,因为他们无须信仰和毅力,高科技能增加任何人的毅力和信仰,对付小日本的最好方法,是以牙还牙。

战刀又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巴丹身后,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庞然大物――他竟然把一具60步兵炮背在身上。庞然大物表情复杂的在看着他,看得巴丹有些手足无措。

“长官!可以不这么看人吗?”巴丹说。

战刀不理睬他的指责,仍然看着他。*巴丹只好甩手想走掉,片片地终于说话了。“巴丹,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弄到的这些武器,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奇遇或特殊功能,但我知道,有了这些武器,我们一定可以守住阵地,可以救蚌埠的民众于水火,谢谢你。”

巴丹惊讶,惊讶的下巴几乎掉在地上,从认识这个邋遢的团座以来,他还从没有这么客气过,以往的称呼都是划魂,叫他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巴丹感动,但激愤多于感动,悻悻的道:“长官,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把你手中的石头,变成了利剑,石头不用粉碎,你可以挥剑直砍疯牛了。”

对巴丹的尖酸,战刀很平静,甚至语气都很平静,他平静的反击。“没有你的武器,即使我们化为石头,也要拼搏到底,你知道为什么。”

巴丹沉默,良久,他也平静的道:“我给你讲个家乡的故事,传说有一种婴儿,叫作鬼婴,生下来就要被抛弃,因为他命里要祸秧别人。他身上有个标记,写着要出人头地,他不知道人这辈子要做什么,但他不管怎样都要出人头地。他很聪明,强取豪夺,没人比得过他,他要的不光是钱,也不光是权,他要胜利可不知道什么叫胜利,所以他什么都要。老天在他身上下了咒,其实他就是老天派到人间来收魂的恶鬼,什么都没法让他开心,他最后只好要别人的命。”

战刀在苦笑,一直在苦笑,看树皮,看地面,看自己的掌纹,“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把日寇清出这片土地。我确实不会知道胜利长什么样,因为它来之前我可能已经死了。”

“您准备好死了,所以我们也应当为您的理想去死了。团座,你是恨天无柱恨地无环的强人,只想自己所想的道理。您和您的宪兵都好像从日本来的精英,头几十年可以为了扶助他们的中国兄长而殇,后几十年可以为了保持他们欺凌弱小的权力而死。你为了理想要凌驾众生,为了凌驾众生再把理想当作肥料,你是林子里的霸王树,你生长的地方连灌木都长不出来。我们现在撤退,没人会怪你的。”

粗人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巴丹的身后,然后哑然的和巴丹一起看着面红耳赤的战刀,他很想走,可走了对他来说更是无法认可的失败,众人几乎不知道该同情还是幸灾乐祸。

他是不会认可失败的,于是战刀开始看着巴丹,而巴丹也瞪着他。他和往常一样,尴尬的时候开始涎笑,他笑着说。“好你个划魂,言辞犀利,够恶毒的,你这些话应该在我们取得新装备之前说,那时候说会更恶毒,更有说服力,可现在性质变了,你们不是我理想的肥料,现在应该把日军作为‘我们’理想的肥料。”

巴丹反击。“那时候不说,是因为顾及你的自尊。”

战刀继续笑。“***。别顾及我的自尊,想想你的自尊。做人没主见,人性和血性也是时有时无的,别总找别人的缺点――你那么看着我干吗?你经常激愤,虽然激愤的无济于事却也不苟且偷生,作为军人,你只能算凑合。”

巴丹哑然,愣在当地,战刀说的没错,他的尖酸刻薄只是对于别人的,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刻薄别人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良久,巴丹喃喃道:“顾左右而言它,是因为心虚?”

“我心虚,你就不能虚心?言什么它?我嘴里只能说尊耳想听的东西?杀鬼子!除倭寇,我是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在这种情况下被长官重用?还是被你们这些炮灰重用?白痴!”

战刀也激愤了,他不会像巴丹和粗人一样时不时的激愤,他偶尔的激愤中带着油滑,油滑中又带着戏谑,戏谑中带着道理。

巴丹转身,转身走向战壕,不想让粗人们看到他的表情,因为那肯定很难看。他一直想伤害他,现在终于做到了,可伤害的却是他自己,战刀说的有道理,而且是很简单的道理。他做所有事不是为了他自己,道理很简单,可就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这个文化人不明白?――其实他明白,他只是想发泄心中的愤怒。他也明白了,他们都是战刀这只刺猬身上的果实,要么扎在它身上,要么被刺猬吃掉。

“你去那?”战刀对巴丹喊。

“去通知重用你的炮灰领装备,然后实现你的理想。”

战刀无奈的摇头,粗人们也相视而笑。

两人相互的恶毒很快随着时间而消失了。山洞里指挥部里,粗人和战刀地脑袋聚在一起,防御方案很快确定,巴丹带着粗人们用新武器强力反击,不在等着挨打。

具体的计划是:今夜巴丹带着粗人们偷袭炸掉白天刚刚修复的淮河大桥,以阻挡日军向淮河沿岸和蚌埠运送兵力的速度。淮河大桥是连接津浦线的重要通道,战前已经被51军炸毁,日军占领蚌埠后,又重新修复。战刀则继续坚守阵地,防备日军偷袭。

借着短暂的休息时间,巴丹对粗人们做最后的武器性能讲解,或者说他自己也一知半解,但凭他从小受父亲的熏陶和对机械的非凡领悟能力、大脑中的文化知识与芯片中的说明,他还是比别人领悟的快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