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得意非凡地对郑一官说:“那批宝藏被我藏在蜗牛岛水下一个洞穴之中,洞已经被我封掉了。洞外海底的石头上,我画了一条龙作记号。起兵巢灭荷兰海盗那天,便可以去那里取出宝藏。”
“当然,这批宝藏都归你了。我行将入土,又无儿无女,早就不想发什么大财了。”
郑一官听李旦讲述取宝经历,一会为李旦提心吊胆,一会为李旦的诡计得逞拍手大叫称奇。得知这批宝藏都归属自己,开心极了!
当听到雷尔生晚了七天七夜才赶到蜗牛岛,想像着他的半边耳朵被割掉的惨样,莞尔一笑,开心地说:“他终究还是舍不得那批宝藏,不要命地奔到南海去了。”
然后既像问李旦,又像是自言自语,背着一双小嫩手,摇头晃脑地在房内来回溜圈,说:“来日本这批荷兰海盗,又是属于哪个部分?听洪伯父讲,他们属于德韦特?德韦特是东印度公司大财阀支持的军队。”
“这东印度公司什么来头?荷兰大臣支持的殖民体系?”
“是了!他们背后都有大来头的人支持。可是,我们如今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仅凭雷尔生藏在蜗牛岛的那批宝藏,怎么能够打败荷兰人?杯水车薪啊!”
李旦听到郑一官喃喃自语,爽朗一笑,说:“小兄弟不必过分担心。该来的总会来,该得到的总会得到。吉人自有天相,好人终有好报……”
“可是……”郑一官打断了李旦故作高深地卖弄,站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反问道:
“好不容易取得德川家康的信任,可这家伙竟然有纵欲过度,有伤精虚髓的症状!我又不懂医术,怎么才能救他一命,拉他出火坑,帮助我们灭了荷兰海盗呢?”
李旦从怀中取出一支小药瓶,在郑一官面前晃了晃,脸上现出诡谲的而又得意非凡的笑容,说:“小兄弟不必过分忧虑!那德川家康身中巨毒,便是我下的手!”
郑一官大张嘴巴,嘴角都咧开耳朵后面去了,漂亮的眼睛瞪得像着攥紧的拳头,白眼频翻,一幅狰狞恐怖的表情,陌生地看着李旦,喝道:
“都说师傅教徒弟功夫,都藏着一手不教,担心徒弟技高一筹,日后反目成仇来算计,再用私藏这招自卫,原来你也藏有私心!”
“小兄弟何出此言?”李旦不满地反问:“你师傅可是汪峰,不是俺李旦!”
“哈哈!老奸巨滑啊!”郑一官笑称:“我跟在你身边那么长时间,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讲过,你还擅长用毒?少林寺的和尚怎么还如此歹毒?怪不得你在少林寺混不下去了,敢情是被方丈赶出来的啊!”
李旦被郑一官一阵挖苦,并不生气,随之也是一笑,笑着说道:“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小鬼头!我什么时候用这歹毒之计了?”
“对待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方法!”李旦严肃起来,一板一眼地谆告郑一官:“该压的就得压,该踩的就得踩,该控制的就得控制,该求爷爷告***,就得跪着苦苦作揖!”
“成功是必需的,目标只有一个,登上万人之顶!天下唯我号令!”
郑一官听了,心中蓦然一动,有所感悟,嘴上并不服气,反唇相讥地说:“就凭你啊?漂泊半生,流浪无度,当裁缝,当翻译,业余还下一手好毒!”
“对别人下毒就下,谁让你是我的师祖!我怎能管得了你!可为何偏偏对德川家康下毒手?他可是目前唯一能够帮助我们击败荷兰海盗的人!”
李旦对郑一官没大没小的言语不以为意,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窗前,望着窗外萧杀的冬景说:“如果德川家康是我们泉州人,是我们中国人,也许他就能逃过此劫!”
“旦兄这话怎么解释?难道日本还有心窥视大明朝江山不成?”
“小兄弟年轻,对过去的事懂得太少了!”李旦长叹一声,无奈地说:“明朝以前,大元朝版图横越半个天下,一路向西,征战无数城池。唯独在征战日本之时,七次下洋横渡,屡屡被击败!”
“大元朝也不是最牛X的啊。太祖皇帝朱洪武不就灭了他们?”
“够了!”李旦大吼:“可眼下并没有朱洪武这样巨手遮日、气盖天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伟岸奇男子!”
“而你郑一官,是我用半生积蓄,悉心培养的一颗好苗子。”李旦幽幽地说,浑身颤抖,显是对郑一官十分不满,说:“可你的表现太令我失望了!”
李旦猛然转身,双手抽筋似的颤抖,指着郑一官,把他在洪臣家中,与洪臣秀雅所作之事,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讲得清清楚楚。
郑一官被李旦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吓得不敢言语,心中十分纳闷:我来到洪臣家中不久,那时你还在南海与琅鹿两族左右周旋,怎会对我的一言一行知道得这么清楚?旦兄确实非凡,他还有千里眼的功夫没有传我?
李旦看透郑一官内心一般,忽又降低声音,看着他阴睛不定的脸孔说:“你也不要瞎猜我是怎么知道的,来到日本,这里就是我的天下!”
“大明朝的天下风起云涌,而西方列族蠢蠢欲动,灭我华族之心如熊火燃烧。他们已经驱赶大批舰队来到印度支那、日本、澳门、澳大利亚也即将成为外夷领土!”
“可你依然儿女情长,卿卿我我,完全不顾家国民生。更是没有一星半点的男子汉气概,对德川家康用一把小毒,你也尖叫不已!将来如何能够控制数十万大军,征战交伐,建立不世基业!”
郑一官被李旦气天山河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缩着脖子,翻一双怪眼,上下打量着李旦,再也不敢像刚才那样顽皮,而有所悟地听李旦继续讲下去:
“刚才你也说过,仅凭雷尔生在蜗牛岛上的一批宝藏,根本不能打败荷兰海盗。何况还有葡萄牙、西班牙、英国列强环伺,相机而动?”
“这日本德川家康是一条好汉,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不在有利之时,将他牢牢控制在我们手中,他日翻身,就是我们大祸临头之时!”
“我在日本呆了这么多年,忘的都比你记得多。那朝鲜不就是被丰臣秀吉征了去?如果不是满族铁骑在东北抵制了他们,就凭大明朝那些纨绔子弟兵,哪能是他们的敌手?”
郑一官听得胆颤心惊,自己一直呆在泉州城内,每天随着小孩子们打闹折腾,哪里知道这么多复杂得令人头疼的事啊!
当下怯生生地说:“旦兄,原谅我的无知!年轻人犯错儿,老天爷也会原谅的!”
李旦听到郑一官求饶的语气,大感满意,脸上现出一丝笑容,说:“你要听我的吩咐,依计行事,千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顽皮。时间紧迫,不容我们再度荒废下去了!”
郑一官说:“旦兄有何吩咐?我照你的吩咐去作不就是了!”
李旦大喜,说:“儒子可教也!”又指着地面上,被郑一官抛得满地都是的中药材,吩咐道:“可以到洪臣的药库之中,再取些温散之类的普通药草,回来我们自行配制解药。”
郑一官惊问:“难道你只有毒药,没有解药?”
李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从鹿族首领手中偷来这些七日断筋取髓散,并没有偷取解药啊,当然无药可解了!”
“这可怎么办?”郑一官焦急起来,搓着双手,在房内走来走去:“万一配方不合,并不适合这七日断筋取髓散,再度伤了他的身体,使病情加重,这可怎么办?”
李旦深思一会儿,说:“药理之术,我懂得也不太多。只是在少林寺呆得时间长久,跌打扭伤之时,见方丈用过药而已。我想,这七日断筋取髓散应属巨毒之类。数万名士兵被一小瓶药都麻翻了。那德川家康不过是一人之躯,怎敌这虎狼之药?”
“那些庸医不懂土著人的毒术,又对他用了那些人参等大补之药,这无疑于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百害而无一利。鹿茸倒是温散之药,仅凭这一味也难解他身中之毒,你再去取些温散药类,我们自行配些试试来看。”
郑一官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便找到管家,又取些温散之药,回到自己房内,与李旦折腾到深夜,才配齐两包解药。
李旦把一包解药放入自己怀中,留给郑一官一包,说:“就用这包为他解去所中巨毒。如果不行,我们再行配制,行的话也不能一齐给他,必需将他牢牢控制在我们手中。即使你解了他的毒,我还可以再去下毒,嘿嘿!”
郑一官听得毛骨悚然,心想:唉!旦兄半生漂泊,遭遇起伏不定,这性情亦正亦邪,弄得人心惶惶的,大是不爽。换作是我,一定用功夫打败他们,用这鸡毛蒜皮的跳梁小丑之计,丢人大了去了。
不过,郑一官想起陈衷纪和南洋土著进行商品交换的时候,也像李旦这样的说法:不能把商品全部留给他们,只留下一小部分,使他们长久缺货,再牢牢控制他们。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不敢表示出来,毕竟李旦是在帮助自己施展灭敌之计。虽然不是那么冠冕堂皇,可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李旦得意地说:“如果洪臣明天再来寻你,不要告诉他们我的行踪,我暂时还不能露面,必需继续隐藏下去。直到时机成熟,我才能告诉你事情的真实原因。”
郑一官虽然疑惑,也不敢多问,拿了解药,眼皮沉重,倦意袭来。(祝亲们新大吉大利!顺求票票、收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