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和萧商竞相展示着各自的驾车技巧,沿着汶水北岸向西急驰。为了隐蔽行踪,萧遥不敢让张辽点火把,沿着河岸还能借助汶水反射的微弱月光,沿河赶路也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颠簸不停的马车内,萧遥看到翟一鸣早已气定神稳地入睡,不由得一阵羡慕,这个师兄总是能抓住任何一个空隙来休息养神,萧遥自认是没法做到这一点。
难以入眠的萧遥又想起了杳无音信的诗筠,他不是没有想过让甄家和羊家帮忙寻找诗筠,但是过了这么多时间了,诗筠可能已经改了着装打扮,长发应当是盘成了发髻,绿衣肯定是不穿了,在这样的乱世,她大概也不太会出门。没了显眼的特征,又很少出门,就算是甄家派出所有的人手,在茫茫人海之中寻找诗筠,跟大海捞针又有什么两样。
唉……萧遥叹了一口气,没必要请求甄家白费力气去寻找,还是想办法赶紧扩大自己的名声,自己的名声越大,诗筠就能越早听闻消息,也就越容易找到自己。
这时马车上了大道,道路也变得平稳起来,车子稳当之后,速度也提升了不少。松了一口气的张辽回头看了看驾车紧跟在后面的萧商,心想自己的驾车技巧可是在家乡得了高手指点的,没想到这个萧商也不弱,看来他在十多年的商队生活中也练就了一手赶车的好手艺。
张辽一边赶着车,一边朝车厢说道:“老师,再赶上一段路,就是济北国、鲁国和泰山郡的交界处了,不知我们是向南渡河从鲁国走呢,还是继续沿着汶水北岸往西。”
对于行经路线,萧遥早就有了规划,也征求过熟悉道路的萧商的意见,萧商也对这个行进路线赞口不绝,所以萧遥自信地朝张辽说道:“沿汶水继续向西,等到了蛇丘县城的渡口,我们再雇佣一艘船,连人带马车一起上渡船,然后走水路到……”
还不等萧遥说出完整的行进路线,张辽用警惕的声音说道:“老师,有情况,前方岔道口有人影。”
萧遥一下子就从那个完美的路线计划中回过神来,现在可是深夜,这片地域最近也算安定,那些人影要么是流民,要么就是匪徒,最大的可能就是太平教的人,萧遥不禁想起刚才擒拿的那个跟踪人员一副“你跑不掉”的样子,他应当有所恃,这才嘴硬嚣张。
萧遥皱起眉头,既然太平教能派人一路跟踪自己,又在巨平县严密防范,为什么就不能在出泰山郡的主要道口布置人手呢?
萧遥立即摇醒了翟一鸣,并把自己分析说了一遍。
萧遥的预感得到了证实,张辽借着对方微弱的火把亮光,隐约看到岔道口还设置了简易的障碍物,不过对方站守路口的人并不多……
张辽和萧商都放慢了车速,马儿踢踏着碎步朝对面那几个走来的黑影迎了上去,还没等对方说话,张辽就大吼一声:“何方小贼,敢挡大人去路?”
对方好像没想到张辽会先声夺人,顿了下脚步,交流了几句之后,其中一人也喊道:“近日流民为患,官府无暇应对,余等受雇于县令,来此地监察道路,以防流民骚乱。”
萧遥不相信这些人是官府雇佣来监察道路、阻拦流民的,要想防止流民哗变,也不是派几个人站路口就能解决的。何况自己乘着马车,哪里像流民了,而看对方的样子,好像想来检查自己的车辆。
萧遥和翟一鸣交流了几句就吩咐张辽和萧商道:“麻痹敌人,准备闯关!”
张辽接了命令,朝对面行来的黑影抱拳道:“原来如此,诸位壮士辛苦了!”
随着距离的接近,几个黑影逐渐清晰可见,他们看到车上的张辽这么有礼貌,也回礼作揖道:“不敢当!余等职责所在耳!……”
“耳”字还没说完,张辽一挥手中马鞭,马儿吃疼,停止了踢踏的碎步,“希律律”嘶叫一声,人立而起,后腿一蹬,往前一蹿,马车瞬间加速。
对面道中的那几个黑影,看到人立而起的高头大马,仰望了一下自己头顶前上方的马儿前蹄,吓了一个激灵,连忙往道旁闪的闪、滚的滚,等他们站定身形,两辆马车已经一前一后,加速冲了过去。他们只能一边追着马车跑,一边大声提醒前方的同伴拦住马车。
张辽所看到的黑影不超过10人,但是张辽也不敢鲁莽,以前师伯不是说过吗,要想成为名将,一定要审时度势,选择当下最好的对策,而不是好勇斗狠。当前最好的对策当然就是遵照老师的命令,闯关!
只见对面的黑影连忙移动拒马和圆木,想要阻挡马车。想来他们是准备不足,也怕麻烦,所以在路中央设置的障碍都较为轻便,毕竟老是搬来搬去也是件麻烦事,而且等到天亮了,还是得他们自己出工将这些障碍物抬到隐秘处,过重过多也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但是这时他们仓促应对却已经是来不及了,眼看着那两辆马车来势汹汹,车夫不断地给马儿加鞭,马鞭挥舞时的“呼呼”声、鞭子击打马儿发出的“啪啪”声、马蹄敲击地面的“嘚嘚”声,一个个急促而具有震慑力的声音撞击着他们的耳膜,冲击着他们的承受力。
望着越来越近的马车,他们可不想被马车撞成肉饼、碾成齑粉,也不知道是谁先发了一声喊逃离了开去,有了开头,剩下的几个人也都纷纷丢下手中的木头和荆棘,齐刷刷地往道路两旁闪去,就像是预先排演过一样,那么整齐,那么默契。
“唏律律~”,张辽轻轻一提马缰,马儿就非常听话地抬起前蹄,以非常合理的高度和角度撞开拒马。“嘭”、“咯嘣~~”……几声响,马儿撞开障碍之后,萧遥感受到车身一阵剧烈的摇晃,他的头都差点撞上车顶。
“呒呒”,骏马打着响鼻,好像刚才的冲撞和震动让它感到不舒服,不过它还是在惯性和马鞭的催促下继续往前奔去。
萧商看到前面顺利撞开光卡,也使劲挥鞭紧随其后从缺口冲了过去,那匹驽马还“呼噜噜”喷了一个响鼻,好像在嘲笑对方的无能,也好像在夸前面那匹骏马的神勇。
那几个拦路的太平教徒都傻傻地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车影,他们没想到车夫的赶车技巧这么娴熟高超,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强硬地闯关。
“快些报告头领!”有人醒悟过来立刻喊道。
一个人接了命令回去报告,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报告一来一去的,不知道要多少时间,等头领带人过来,那两辆马车早跑远了,茫茫黑夜,到时候去哪里找人!
“有追兵!”没多久,一个声音大声喊道,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后方果然有几个火光在快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