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薮城位于山林之中,人迹罕至,特别是河内国全境落入伊达家之后更是封锁了通道,来往的消息来源很是狭隘,虽然往京都派遣了眼线,但是打探和传递消息并不容易。就在畠山高政焦虑不安之际,潜伏在京都的眼前千辛万苦的再次送来了书信,藏在背心中的一份书信。书信的内容不多,大多数是京都中的民间传闻,不过在书信的末端特意加重了语气,说明了京中军队调动频繁。
等到畠山高政看完这份书信,潜伏在京都的眼线并不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不过凭借着多年的经验,畠山高政还是能够从中窥视到了一点半点,联系上文要组建四**团,脑补了前因后果,将军队调动频繁归结为组建四**团份上。脑补了一番之后,畠山高政就不是疑惑不解了,而是骇然失色,他以为这些军事部署是针对他的行动。
做贼的心中本来就虚,更何况要做的是杀头的事情,畠山高政原本就已经疑神疑鬼,现在听到这种消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焦虑之下怒不可遏起来,神情南康。
畠山高政脑补之后,更加一筹莫展,他对伊达家的部署一无所知,不了解对手当然也就拿不出对策,他原本想要让铃木重意带着杂贺众先跳出来看看伊达家的动静,没有想到铃木重意竟然反将了他一军。畠山高政知道让铃木重意做出头椽子很难,他不是没有试过,铃木重意不干,可是他也不敢,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畠山高政一面向今川义元写信求援,其实不过是摇旗呐喊的命,他也知道就算是今川义元出阵了,要帮到他也肯定是来不及了。现在唯有拖,用拖得办法来延迟等到局势的变化。
今川义元指望不上,立即起兵谋反他又不敢,畠山高政只能够设法自救了,可是他又有什么好办法呢,要不然也不会生出决死一战的念头来。
畠山高政不知道眼前的局势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的弟弟畠山政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厉声叫道:“兄长!”畠山政能还留着额发,脸色苍白,但是长相俊美,英气勃勃。
畠山高政心中气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发脾气,要知道退守长薮城以来,他失去了不少亲信家臣,身边仅剩下了他的这个弟弟还算得力,他向着下人使了一个眼色,下人退了下去,不敢介入兄弟之争中。
畠山政能望着高政,脸上露出了倔强的脸色,高声喊道:“兄长,您为何要瞒着我,还要和杂贺众铃木氏结盟共抗伊达家,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伊达家势大,我们要隐忍为先吗?”
畠山高政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喝道:“哼,你知道四**团的事情吧,他们要我们出兵出力,如何隐忍得下去。”藏在袖子中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他竭力保持着镇定,没有挥拳打过去的意思。
年轻气盛的畠山政能没有退缩,他说道:“我认为既然从属了伊达家,就要做好被随意调派的准备,既然伊达家要求我们出兵出力,就得答应在战后以战功来酬谢我们,可是我们不该因此加深与伊达家的仇恨,简直是愚蠢之极。”
畠山高政握紧了拳头,冷声道:“愚蠢之极,哈哈,你这话有意思,依你看,我就该伸出头来任由他们来砍了,好让你来坐上这个位置,是不是,来,你坐上来试试,暖和不?”
畠山政能哪曾想到畠山高政竟然会说出这等话语来,他退了一步,不过还是抬着头没有低下头的意思。
畠山高政压抑住心中愈发强烈的不快,狠狠点了点头,道:“既然不敢,就给我下去!”他已经有点儿忍无可忍了,我要杀了他,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马上找到了理由。
畠山氏兄弟阋墙是有传统的,导致应仁之乱的原因之一就是畠山氏为了继承权问题引发的兄弟阋墙,在这个血腥的战国乱世,骨肉相残早已经不足为怪。为了生存,父子相残兄弟阋墙也不为奇。
畠山高政起了杀死弟弟的想法,退出书房的畠山政能一身冷汗,他同样升起了要保全自己的想法,有传统的畠山氏,两兄弟想到的果然是同样的想法,英雄所见略同。
畠山政能本身没有兵力,他所能够想到的便是求外援,他第一时刻想到的就是他的岳父安见直政。
安见直政,通称美作守,亦称安见宗房,河内畠山氏重臣,领交野、饭盛山二城。大和国人越智氏家臣中村圆贺子,安见氏养子,军记物等史料中唤作直政、古文书中确认名为宗房。本文采取安见直政一名。
安见直政领有交野、饭盛山二城之后,开始计划谋夺畠山家重权,当时河内之守护是畠山氏,畠山家虽然名为守护,却一直以来只是一个傀儡政权,先后为守护代木泽长政,游佐长教把持实权,家督为任意废立流放。而除了内乱外,其它军势如细川,三好等先后进攻河内,三好长庆更于1548年(天文十七年)时逼近田山家主城高屋城,令田山家从此势力低下。
安见直政利用畠山十家主声威低落的时期,夺取田山家中不少权力,其后更与和泉守护代游佐长教之子游佐信教于1558年(永禄元年)企图谋害田山高政,但田山高政却早一步得知二人之阴谋,逃出至界町,两人于是拥立田山高政之弟畠山昭高为傀儡。
安见直政夺取大权后,称为河内守护代。
不久三好长庆入侵河内国,更是将饭盛山城都给夺了去,历史就在这里转了一个弯,畠山高政不愿意为三好长庆所控制,不久后和安见直政谈和,畠山高政利用本愿寺大力整顿内政,杀害了游佐信教。安见直政由于站队准确,最终没有因此被驱逐出去,不过还是受到了不少牵连,大加压制,现在掌握在安见直政手中的兵力不过数百人。
畠山政能的突然造访,吓了安见直政一跳。他第一个想法是不是畠山高政前来试探他,是否有贰心,转念一想就将这个念头给甩出去了,现在他手头权力不大,畠山高政若是怀疑他,大可以明刀明枪的干,何必玩这套虚与委蛇。
安见直政神情凝重,没有马上答应。他显然看出了畠山高政、政能兄弟反目之中的一些利益,或许利用得当,还能够重新拿回他的重权,不过他同样知道,光凭他的实力,是无法撼动畠山高政的。
安见直政看了一眼畠山政能,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抓了畠山政能,然后送到畠山高政面前去,这种办法不是不好,不过很可能会因此受到牵连。他本来就有前科,当年游佐信教驱逐畠山高政的事情他也有份,还是主要策划者,要不是后来和游佐信教出现了矛盾,也不会想到请回畠山高政和游佐信教打擂台。不曾想到畠山高政在外游历了一番,成长了起来,变成了老虎,返回家中之后第一步就是诱杀了游佐信教,然后斩草除根将游佐一门上下百余口人统统杀死,彻彻底底将兵权财权紧紧握在手中。
人都有私心的,安见直政也有,他知道现在就算是前去告密,后果也不会好过。畠山高政只要问一句,畠山政能为何不去和别人商量,要去告诉你安见直政,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安见直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畠山家的内斗向来血腥而惨烈,当年他可以亲眼见证游佐一家老小统统给杀害,家主之争向来是鲜血染红的,他知道畠山高政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安见直政沉思良久,然后缓缓转目望向房中的第三人,他的谋臣草部房纲,这位历史上应该在去年就已经被三好军干死的武士,不过在本文的历史中他还活的活蹦乱跳的。
草部房纲迟疑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道:“主公,此事干系重大,谁都知道和伊达家为敌的下场,他为了一己私心,要赔上畠山家数百年的基业和数千的好男儿,实在是一件愚不可及自私自利的事情。”
安见直政微微颔首,同意草部房纲所说。如果打得过伊达家,他们也不会退出河内国,依靠群山峻岭来阻挡伊达家的攻击了。经过一个冬天的煎熬,没有粮食,士气全无的长薮城,再想要和伊达家作对,实在是一件作死的事情。
草部房纲继续说道:“从畠山高政的立场出发,他认为组建四**团是为了诱杀他,想要用畠山家数百年的基业和数千的好男儿搏一搏。不过从我们的立场来看,这一次或许就是我们融入伊达家的好机会。谁都清楚,伊达家起于中国地区,特别是备州四国,新近才夺取了近畿。他组建四**团的本意是攻略四国,其中不无让近畿人融入伊达家之意。”
安见直政点头问道:“以你所见,计将安出?”
草部房纲思忖了片刻,抛出了自己的观点,道:“长薮城内到处都是畠上高政的眼线,今日畠山政能前来密谈一事定然会报告给他,我们首先要离开长薮城,然后就去投奔伊达家。”
安见直政一愣,道:“投奔伊达家?!”
草部房纲微微点头称道:“是的,投奔伊达家,畠山高政既然作死,我们不能跟着他一起作死,投奔伊达家,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揭穿畠山高政的阴谋,让他无所遁形。”
安见直政迟疑了一下,道:“这?”他原本就有意投奔伊达家,可是就这样空手着前去不过是落得一个小厮的命运,他不甘心啊!不过很快就有人前来让他下定决心。
畠山高政遣了下人前来通知安见直政前去会议室开会,心中有鬼的安见直政哪里还敢再在长薮城逗留下去,不过要离开长薮城就要坐船,还好草部房纲早已经准备好了退路。
会议室。
畠山高政还在等候着安见直政的到来,当然在会议室的四周他还安排了一些原本不该出现的人,这些人手中都拿着各色各样的武器,多是刀斧,脸上挂着凶神恶煞的狰狞笑容,名为刀斧手。
等到下人通知,再等到下人回报,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正当畠山高政按耐不住的时候,守门的将领匆忙前来求援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惊愕之下,心中大怒,大声呼喝着前去追杀。
众所周知,长薮城三面环山一面环水,要出城必须坐船,安见直政和畠山政能两个缺德鬼,坐船离去之前点了一把火,将剩下的船只统统给点燃了,也就是说想要追赶也没有船可乘。想要翻山越岭绕路追赶的话,哪里还追得上。
安见直政再度踏上坚实的土地,回头望了一眼长薮城,他巧言之下说服了湖泽另外一边的城堡内的人们,他竟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堵在了长薮城的门口,同时派遣草部房纲带着畠山政能前去求援。
畠山高政悲剧了,他原本想着利用长薮城的地理优势来坚守,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安见直政和畠山政能谋反事件,还一把火烧毁了船只,使得畠山高政困在了长薮城内。
就算是想要翻山越岭绕路过去,畠山高政也没有多少把握攻破堵在长薮城外的城堡,要知道他想要和伊达家作对的消息还没有传播出去,一旦传播出去,可想而知长薮城内大部分人全都会像安见直政一样叛乱。原本他还想着先和伊达家虚以为蛇,稳住大家的情绪,等到以后标榜受到不公平待遇,更可以宣扬伊达家要诛杀大家,到时候米已成炊,想要亡羊补牢也来不及了。只有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了,可是他不曾想到安见直政会如此果决,不等前来让他刀斧手伺候,就跑了出去,还一把火烧了全部船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