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强匪来也
作者:沈清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830

北地冰雪似融未融,初春寒风依然凛冽。第一时间看Vp,就来.joo

点点繁星缀满了夜空,近乎蛮荒的大地上,山峦如同一群群黑暗中静伏的巨兽。

随时可能张开巨大的血口,吞噬胆敢靠近的一切。

死寂的昏暗中,一条游动的火把长龙,似乎是突然间从天地之际冒出来。

诡异地蜿蜒在龙马山北麓,时而若隐若现,时而起伏回旋。

胆小点的人,大约赶紧找个相对可靠的地方,抱住脑袋祈求神灵保佑。

这是正号称温末义军的索多嘟噜人马。

不是他们装神弄鬼,而是地形所致,看起来就像鬼火般骇人。

他们一早从西边偷偷越过洮水(今洮河),突袭了归义军岷州的一个沿河屯戍。

故意放跑一些士卒,以使附近归义军戍边军屯赶来援助。

随后兵分两路,一路作出就地防御态势,一路埋伏在险要处。

把闻讯来援的几百名归义军,杀个猝不及防。

又来个合围夹击杀伤殆尽,这才转而掳掠附近村镇。

归义军村镇百姓的自卫防护能力,虽说比大唐朝廷实际掌控的区域要强悍不少。

几乎家家青壮男子,抄起家伙都不弱于大唐藩镇普通兵士。

但失去驻军护卫,又分散个村镇,各自为战,少有能扛住索多嘟噜部千余人马轮番攻击。

几乎都是拼死抵挡一阵,尽可能多地掩护家小往险要处奔逃。

而后多数死于刀枪、箭矢,甚至是马蹄踩踏之下。

部分被擒,或当场杀死,或捆了丢马背上准备卖做奴隶。

许多村镇由于索多嘟噜部屠灭,此后就消失了。

这次也不例外,几个抵抗尤其顽强的村子。

不仅人不分老幼一并杀了,房舍、禽畜全都荡然无存,真正做到鸡犬不留。

而且还把人头装入麻袋,跟那些被掳的归义军兵士、百姓一道,用马匹驮着。

这是索多嘟噜部的一个强项,不仅用以威慑归义军,也用以恫吓鄣县、襄武一带的部族。

如此一来,就算归义军上下暴跳如雷,软硬兼施想要各部族配合,也是不可能了。

狡猾的部族领们,才懒得为了向归义军示好,而得罪凶残却有利于自己的“义军”。

大肆劫掠够了,索多嘟噜的面具一扬,部众纷纷带上战利品围拢。

大小头目开始清点,并依据个人“成绩”,登记应得的奖赏。

负责查探的,则开始四下接应早已派出的侦骑,以便索多嘟噜做出去向决定。

索多嘟噜根据情况,于下午时分再次分兵。

一路奔鸟鼠同穴山去,一路则迂回向龙马山来。

尽管已经多次落脚龙马山,且有原渭州境内各吐蕃部族的策应。

带队的索多嘟噜,依旧十分警惕。

他下令手下先摸黑走了几十里,尔后才打起火把,直趋侦骑已探查过多次的山谷。

作为一个不甘没落的吐蕃青年贵族,他无力联合四分五裂的部族。

但他取得各部族暗中支持,领着募集来的几百人。

会同襄武等地部族集结起来的查布苏尔部,对外合称“索多嘟噜温末义军”。

来回骚扰归义军临近各州,号称三千精兵。

外界都以为查布苏尔就是他,他就是查布苏尔,令他很不屑。

他觉得,查布苏尔那个奴隶温末,只配做个马前卒供驱使。

这不,在岷州大闹一通后,他下令查布苏尔带着八百多人,大张旗鼓地奔鸟鼠同穴山去。

那个替死鬼般的查布苏尔,也会戴着同样的面具,打着同样的旗号。

而自己带着四百余人隐藏在一处山谷中,等天黑了才往龙马山来。

摆明了就是让归义军、突厥涵颡部以为,索多嘟噜的人都在鸟鼠同穴山。

查布苏尔及其手下能否逃过追击,他索多嘟噜不关心。

奴隶嘛,死一批再抓一批就是了!

这些年闹腾下来,死了数以万计的奴隶,还不是很好地响了索多嘟噜名头?

只要作为根本的这几百精锐不要遭受太大损失,索多嘟噜部就会一直存在。

源源不断的财富,就会积聚到西海(青海)部族手中。

为家族兴旺,为重振大吐蕃,打下扎实基础。

透过金漆面具,他那双冷峻的眼睛,竟然在暗夜中也出闪闪寒芒。

一抬手,后队人马立即停了下来。

那些原本高举的火把,迅放低位置,隐到坐骑右后侧的牛皮料兜一侧。

原本长龙似的队伍,远远看去短了许多。

前队打着上百个火把,已过山谷隘口去,没有出现任何状况。

索多嘟噜这才令后队再分出百余人,打着火把进入谷中,做出安营扎寨的举动。

自己却带了余下的人马,过谷口而不入。

且不打火把下马牵行,与派出搜索的二十余骑保持二里地,静悄悄地朝那处山丘群摸去。

他的这种谨慎,已经让他与他的队伍,无数次逃过危险,并常常出奇制胜。

所以,所有索多嘟噜部的人,没有一个觉得领这样做是胆小、畏敌。

而是一个个奉若神明,不敢有丝毫违逆,更别说是乱跑、瞎嚷嚷违纪了。

侦骑快冲进一个山丘环抱的小盆地,策马在谷中来回搜寻个遍。

这才聚集到谷口,各持兵器肃立警戒着,等候大队的到来。

二百余人,五百多匹马,鱼贯进谷。

先到的点上几支火把,架在一起。

旁边的抽出腰刀,将火把四周的枯草扫拢,燃起篝火。

后到的或借着火光生起另一堆篝火,或忙着将马背上的物资卸下。

索多嘟噜让人帮自己卸下盔甲,拿下面具,搬了马鞍。

叫上手下几个头领,围坐在篝火旁轮流举着酒囊喝几口。

有查布苏尔部在鸟鼠同穴山招摇,又有鄣县附近各部进献。

不缺粮草、马匹,更不缺女人和酒。

他有理由相信,自己跟手下能舒舒服服地休养几天。

再寻隙往西或向北,给归义军再来次突袭。

此时留在谷口警戒的侦骑,也这么想。

放松警惕溜下马背,开始围拢一块,或喝点酒,或嘀嘀咕咕商量些个人之间的事。

即便周围响起些脚步声、马蹄声,也以为是同伙在走动,并不以为意。

不过他们再等那么一小会儿,就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致命袭击,正向他们逼近。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