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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丁雅茹要顾昔陪她聊天,也没提他晚上住哪的事,在丁雅茹看来顾昔留宿松林苑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跟我上楼,有几句跟你说!”[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
顾昔还没跟丁雅茹都还没说几句,雷铭德就板着脸丢下句话,当先走上了楼梯。
丁雅茹不高兴的抱怨,“回家也拉着脸子摆威风……”却也晓得雷铭德有正事,并没有阻拦顾昔。
“坐吧”书房里,雷铭德姿态放松的仰靠在藤椅里,点了下身旁的位置对顾昔说,“沏壶茶喝。”
顾昔便把水烧上,将茶具端上小几,收拾小几上的书籍时瞄了一眼,现一部是英文原版的曼昆《宏观经济学》第七版,还有一本《当代中国社会结构》。
两本书都被翻起了毛边,能看到里面的空白处记着大段的心得和点评,顾昔心头不禁动了下,雷铭德是纪委书记,怎么会关心起经济民生了?
“怎么?”雷铭德瞥见顾昔脸上一闪而过的讶然,想起顾昔说的那句“什么都懂一点,生活更精彩些”的玩笑话,似笑非笑的问:“这些你也懂?”
顾昔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轻声说:“这么大的题目,谁敢说懂?只是因为好奇翻过几页。”
“哦?”雷铭德听了倒真生出了几分兴趣,大概也是因为有很多东西不是随便和什么人都能交流,笑着说:“那你说一说看这个的感想?”
他手指的是《当代中国社会结构》。
顾昔看雷铭德不像是开玩笑,又摸不清他心里的倾向性,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挠了挠头说:“感想谈不上,不过对里面有些话记忆比较深刻,比如开篇的总报告中写道:国家、市场与社会这三大主体在资源与机会的配置中没有很好的调节,本来属于市场配置的资源,国家却过分介入其中,如土地资源的配置;本来属于国家配置的资源,市场却泛滥其中,如医疗、教育等公共资源的配置;本来属于社会组织配置的资源,国家却插手其中,如工会等社会组织在劳资关系中就没有挥应有的作用……”
雷铭德越听越惊奇,伸手拿过书翻了翻,顾昔随口引用了一段居然一字不差,便真相信了他的确认真读过这本书,而且绝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翻了翻而已”。
“你认同作者的观点?”雷铭德试探着问。
顾昔讪笑着说:“我小小年纪哪里懂得这些?读这本书的初衷也只是想了解一下身处的社会到底是什么样子,自己又处于社会结构中的哪个部位。”
“呵呵!”雷铭德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也听出顾昔是在耍滑头不肯表明自己的观点,大概也猜出他的顾虑,若是好话又怎么会死活都不敢说?倒也没有了追问的**,就算逼得顾昔说了实话又能怎样?他现在站的位置,哪怕是私底下,许多话都只能放在肚子里。
雷铭德叫顾昔上来,本来是担心他对徐金海和宋时穷的处理不甘心,怕他再折腾出什么事情来,想要嘱托他几句,可转念想一想从林瑶那里听来的顾昔昨晚在派出所的表现,又觉得实在没有这个必要,顾昔的年纪不大,做事却沉稳有度,并不是死心眼儿钻牛角尖的人,至于徐迈伤人案真的只能说赶得太巧,细细想来,顾昔在案之后的种种作为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有些了解安子明案子内情的人觉得顾昔是借故报复,却好像忘了徐迈确实做出了禽兽不如的暴行,顾昔其实只是做了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该做的事情而已,雷铭德这么想着,忽然生出一种很滑稽的感觉,人心都怎么了?
“你知道昨天咱们去看安子明的时候,他在写什么吗?”无意中现顾昔似乎对经济民生也有所涉猎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
“自白书?”顾昔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水壶出水开的信号,顾昔就动作起来,这工夫茶的手段却不全来自脑海里的资料库,顾昔的外公出身书香门第,酷爱工夫茶,顾昔跟在外公身旁时多少也学了些,这时又多出了资料库里的记忆,做起来倒也似模似样。
顾昔沉息静气的淋罐淋杯,雷铭德见他动作老道,像是懂茶的,便挑出了自己珍藏的大红袍给顾昔施展。
工夫茶的精髓就在“工夫”二字上,流程繁琐、讲求火候,雷铭德其实并不懂真正的工夫茶,闲来无事也为了借此打磨自己的心性。
瞧着顾昔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的动作,就觉得很享受,一时都不想开口说话,心里却禁不住纳闷,这顾昔简直就是个小怪物一样的存在……
接过顾昔递上来的龙眼大小的茶碗一饮而尽,情不自禁的赞了句“好香!”也不晓得真的是顾昔的功劳还是心理作用。
雷铭德转身走到书桌前,翻出一份文件夹,递到顾昔的面前,淡淡的说:“看看吧”
顾昔就有些莫名其妙,接过来翻开就看到安子明铁画银钩似的笔迹:关于平湖制药出路的思索和探讨。
安子明直言不讳的指出,平湖制药走到今天这一地步并非是经营原因,而平湖制药一旦真的破产清算,将引极大的社会动荡,在这份报告里,他参考了国内例上市公司破产重整案提出对平湖制药进行破产重整。
安子明提出这个方案的出点显然不是为了帮那些将平湖制药折腾到破产的混帐遮羞,但是为了维护职工及大多数股东的利益,这是他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安子明刚猛果敢却不是个食古不化、不懂得转圜的人,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安子明的仕途或许要比顾钧吾更远大,只是很多时候人都是站到了那个高度才能有那种层次的眼光,顾昔琢磨也许老爸的潜力还没充分表现出来?
顾昔飞快的浏览完安子明提出的计划,心里想着大概省里是不会反对的,作为东平的一面旗帜,平湖制药真要是彻底垮了,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而平湖市应该也会支持,否则一千多名得不到补偿和安置的职工、数亿的债务都要市里承受。
“你怎么看?”雷铭德面无表情的问。
顾昔怔了下,腼腆的笑着说:“这种大事哪里轮得到我一个小孩子指手画脚?不过我觉得重整的确比清算在经济上更有效率,至少维持了企业的就业和资产,对平湖市和东平省的大局也是有利的,只是……”他沉吟着拿眼睛偷瞄雷铭德。
雷铭德被他鬼鬼祟祟的模样逗得哭笑不得,笑骂了一句:“咱们关上门来说话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放心吧,我听过就忘了!”
顾昔暗暗撇嘴,心说你要真的听过就忘,我又何必说出来?
“通过定向增新股、债转股和出让土地的方式清偿和重整债务大抵是可行的,只是这个战略投资者未必那么容易找到,而且安伯伯在方案里提出的破产重整只限于债务,我觉得为了避免再次引纠纷和争端,尤其是类似目前情况的生,保证平湖制药能够健康、稳定、持续的经营展,应该把股权调整和债务调整结合起来同时进行。”
雷铭德眼神猛的一缩,顾昔说的云淡风轻,却是要彻底斩断那只掏空了平湖制药的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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