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大雕见至此还未撵上郝汉,对郝汉已然彻底折服,扇动翅膀,欲往上飞回,郝汉当机立断,从背后拔出刀来,割断藤蔓,身子又猛地急坠了下去。他猛提丹田之气,缓冲坠势,左手抓紧绑在刀柄上的那根藤蔓末端,瞅准下方一棵巨树,猛地将刀往一根粗枝上掷去,这一掷之力极大,刀身直贯树枝,牢牢钉住。郝汉双手抓紧藤蔓末端,身子仍是向下坠去,待坠到藤蔓绷直之时,坠势陡然一止,跟着受向心之力牵引,向前荡去。只因这下坠之势过大,转化成的前荡之力也是大得惊人,郝汉绕着树枝像荡秋千般地匝匝旋转起来,那巨大力道也随之渐渐卸去。
郝汉手中藤蔓越缠越短,他死死抓住不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又转了数圈,忽然嘣地一声,藤蔓终于吃不住力道,应声而断,郝汉被甩掼而起,向前飞出。他临危不乱,在空中连折几个跟斗,身子刚一着地,又急忙一个翻滚向前骨碌而出,跟斗加上翻滚,又消去了几分力道,总算没有受伤,不过衣衫皮肤却在方才荡圈之时被乱枝刮出好些道口子。
郝汉躺在地上,也不起身,手脚伸展,仰面而卧,长吁一口大气,心想自己又一次从阎王殿前走了一遭,捡回一条命来,想到得意处,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站起身,爬到大树之上,将刀取回。一抬头,见那大雕兀自在上空盘旋低回,不肯离去。他回忆这几日在崖间石台上的经历,心想那石台逼仄狭小,可自己性子好动,难耐寂寞,若是没有这黑雕与自己相搏相伴,消磨了不少光景,自己可要气闷得紧,加之这大雕犟倔之性与自己颇为相投,一人一禽较劲倒也其乐无穷,又念及大雕每日都给自己衔来肉食、野果,不禁心头感激,仰天喊道:“喂,大雕,这些时日可多谢你啦!以后别再那般傲气啦,不然可讨不到老婆呀!”说完哈哈一笑,朝谷中扬长而去。
大雕在空中不停地欧欧鸣叫,似乎见到这么一个可与己匹敌的对手离去,心中颇是惋惜落寞。
郝汉走了里许,见四周尽是险峰环绕,组成一道巨大屏障,难觅出路,于是加紧步伐,朝山谷深处走去。走了半日,周围仍有群峰密偎耸峙,遮蔽四野,出路亦无寻处,肚中却堪堪饥饿起来。他跃上树头,采了几只野果充饥,心想:“莫非这深谷四处皆被山崖密封,没有出路?我冒着九死一生之险,从崖间石台落到此间,难不成要在此当一辈子野人?”正没做理会处,忽然瞥见不远处一座山峰脚下的岩壁之上,爬满了两丈见方的藤蔓,大半藤蔓缝隙间不见山壁,却是黑黝黝的一片,显然这大半藤蔓是从上垂下,其后则是一处深凹空陷之所。
郝汉好奇心起,走过去察看,拨开藤蔓,见其后果然是一处漆黑山洞。只觉皮肤微凉、汗毛微动,那藤蔓上的枯叶轻轻颤抖,显然有微弱气流从洞中吹出。郝汉一喜,心道:“这山洞既然通气,说不准另一头有连通谷外的洞口。”当下拔出刀来,将密麻藤蔓斩开,又寻了棵松树,砍下一根溢着松油的粗枝做火把,以阳炎真气点燃,走进洞中。
在洞中走了一阵,只觉空气渐渐潮腻,皮肤一阵黏,又听地面不时传来滴答滴答之声,似有水珠从上方落下,他抬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舌挢不下,只见那洞顶有无数细长石柱向下凸起,尖锐密集,宛如枪林倒悬,尖端不时有水滴渗下,观之壮观,却又触目惊心,想道:“这山洞的境况竟是如此奇异,其中怕是有些古怪,难道这里是什么山魈妖怪的巢穴?”当下提高警惕,一手持火把,一手执刀,缓缓前行。没走出多远,忽见前方洞壁上现出一片彩霞,他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心想:“这山洞之中怎会有迹。他好奇心又起,拾回匕,将岩壁上的苔藓尽数剥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刻了几十行字,笔致遒劲,直透寸许,是以并未被岩壁的渗水溶蚀掉。
郝汉将火光凑近,只见上面刻着:“有缘人台鉴:望君不厌繁琐,驻足罗预,闻余略陈固陋。君若见有遗蜕委废于此,毋庸惕惧,诚乃余之卒朽耳。”郝汉虽没有读过什么书,胸无点墨,于这几句话的意思不甚了了,但也能隐隐读懂个大致,他转头望了望那具骷髅,心想:“原来这些字是这人生前刻在这里的。”转回头继续往下看:“余昔年身负血仇,逐趁仇寇万里,以至孤身远赴番邦,几经恶战,虽将仇家尽数手刃,但一敌垂死暴起,余大意失察,猝不及防,遭其暗算,身中剧毒,幸得一番邦贵族子弟过路相救,施尽刀圭药石,活余性命。余于此子府第中将养,一耽六载,其间余见此子禀赋奇佳、聪慧过人,颇是喜爱,又感其救命恩德,遂收录门墙,一身艺业倾囊相授。白驹过隙,六载渐苒,余与爱徒惜别,重返中原,为武林正道兴利捍患,名声渐著,如是者有年。一日爱徒忽携眷属来投,鳃鳃过虑,述说遭遇,盖其宗族突生变故,以至难容其身,余怜其惨怛,将其眷属安顿于自家中,又改其名姓,偕同闯荡江湖,其身份亦不足为外人道,尔后观其德才兼备,人品上佳,遂将先业名位授之而嗣,余则退隐江湖,游历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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